徐舒棠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似乎在與什么叫囂著。
宮中準備的歌舞表演開始了,隨著舞姬們曼妙的身姿在場中翩翩起舞。大臣們皆是觥籌交錯,一派賓主盡歡的場面。
姜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上方那幾個位高權重之人身上。
承德帝身旁的大內(nèi)總管側(cè)身與陛下說了什么,承德帝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眼神卻還是看向舞池中的舞姬們。
姜瑟唇角微微勾起,垂眸捻了一顆葡萄放入口中,眼里暗流涌動。
蕭謹姍姍來遲,先和承德帝還有梁王致歉,他說的討巧,讓人生不起氣來。
眾人被他逗得笑呵呵,一時間忘記了他遲到要罰酒一事了。
忽然蕭謹看向北燕王夫婦的位置,北燕王妃被他看的心虛的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君伯伯,這么多年沒見,可還記得侄兒?”
君揚笑著道:“怎會不記得,你小子皮得很,小時候就這樣。如今長大了也是沒長進,偷摸出去游玩居然不讓你父王知道。害得你父王以為是本王將你綁了起來,好一頓撒潑。”
君揚的話可謂是很不客氣了,梁王以世子失蹤為由,三番兩次想要闖君揚的地界。那時候兩人就半撕破臉皮了,如今更是水火不容。
不過他是笑著說的,眾人看到還以為他是在打趣兒。只有上座的兩人面色陰沉,臉上的笑都要掛不住了。
蕭謹面色如常,道:“為人父母,總是著急些。在此侄兒替父王向君伯伯道歉了。”
君揚擺擺手:“你看你說的什么話,本王在與你說笑,你這孩子怎么還當真了。本王與你父王的恩怨,與你個孩子有什么關系。”
他這話一出,梁王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這明擺著說世子的道歉他不屑得要。要道歉,他老子親自來。
這個君揚,真真是在邊疆作威作福慣了,居然如此囂張,絲毫不將皇室威嚴放在眼里。
蕭謹一笑置之,眼神看向一旁的王妃:“嬸嬸好,多年未見,嬸嬸依舊光彩照人。”
“世子說笑了,你們這些小輩一個個都長大了,一個個精彩熠熠,真是看著就歡喜。”
“嬸嬸,說來今日有件怪事,還與您有關。”
“哦?”北燕王妃挑著眉看了一眼,“有什么事還能與本妃有關,世子說來聽聽。”
“今日侄兒進宮前看到一人東張西望的,不停的說想見北燕王妃。侄兒聽了覺得奇怪便上前詢問,沒想到如何,居然是嬸嬸的貼身婢女。”
北燕王妃目光含笑的看著他:“然后呢。”
蕭謹一副為難的模樣道:“那丫頭說她原本跟著君伯伯進京的,君伯伯有一日喝多了酒,寵幸了她。被嬸嬸發(fā)現(xiàn)將她趕了出去,可憐她一屆孤女,身無分文的來到京城,只求嬸嬸能大人有大量,不計前嫌。”
這種事情被人拆穿,而且還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北燕王妃臉上絲毫沒有羞愧感,“簡直是胡說八道,本妃身邊哪有這樣的婢女。更何況我家王爺向來滴酒不沾,又怎會喝多了要寵幸婢女。”
一時間鴉雀無聲,姜錦有些緊張的看著姜瑟。
姜瑟冷眼看著蕭謹那惺惺作態(tài)的樣子。
“侄兒也是這樣認為的,當即想把她趕出皇宮。只是那丫頭悲壯得很,當即要撞柱。好在侄兒身邊的人眼疾手快,才將她救下來。”
這樣的女子若是真的被趕出去,也就罷了。可是居然連性命都不要了,什么事能讓一個弱女子起了這樣的心思。
“這女子居然如此?莫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還是說,她失了清白,沒有名分也無顏活下去了。”不知道哪位多嘴的大臣,將各位的心里話說了出來。
承德帝看向北燕王:“賢弟,若是真的將人家……左右你們王府如此冷清,添一個妾室也是無妨的。”
這是在責怪北燕王妃善妒了,北燕王子嗣單薄,她這個王妃有很大的責任。
君揚拉起王妃的手,深情的對望著:“本王與蓉兒,少年夫妻,攜手走過多少風雨,別說喝多了寵幸一個婢女這樣荒唐的事。就是蓉兒主動要給本王納妾,本王也是拒絕的。”
承德帝被堵的啞口無言,人家夫妻恩愛,他一個做帝王的還要將手伸到臣子內(nèi)宅。
“看北燕王夫婦如此鶼鰈情深不似作假,難不成那女子真的在說謊?”
蕭謹見北燕王寥寥幾句話就將風向逆轉(zhuǎn),眼見局面對他不利連忙道:“若是那女子果真在污蔑君伯伯,定然要將她處死示眾的。”
言畢,他身邊的人將那婢女帶上。
“陛下,求陛下給奴婢做主啊。”
蕭謹?shù)溃骸氨菹略诖耍阌惺裁丛┣M管說出來。”
“小女名喚秋音,是服侍北燕王妃的婢女。那日王爺喝多了,非要奴婢侍寢,奴婢不敢得罪主子……”她說的潸然淚下,眾人紛紛為這個可憐姑娘抱不平。
北燕王淡漠的看著這個陌生的女子,看她還能扯出什么謊來。
“王妃善妒,王府人盡皆知。奴婢害怕事情敗露,被王妃趕盡殺絕,便偷偷穿好衣服從王爺房中跑了出來。”
北燕王夫婦倒是沒什么別的反應,靜靜的聽她瞎編。
秋音道:“跑出來還是被娘娘身邊的嬤嬤發(fā)現(xiàn)了,將奴婢毒打一頓趕出了王府。奴婢自知罪孽深重,可是一個失了清白的女子,在這世上如何活得下去。”
“這個毒婦!”
秋音模樣生的好,哭起來也別有一番風味。美人哭的梨花帶雨,一旁的大臣紛紛站出來指責北燕王,無情無義。北燕王妃善妒欺人,惡名昭彰。
君揚聲音自帶威嚴,他冷聲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秋音這才偏頭給北燕王叩拜:“王爺,奴婢已經(jīng)是你的人了,求王爺給奴婢一條生路吧。奴婢只愿在王府每日灑掃度日,絕對不會出現(xiàn)礙了娘娘的眼。”
秋音眼睛哭的通紅,額頭也是磕的一片青紫,讓人好不心疼。
北燕王妃在君揚耳邊小聲說了什么,君揚點點頭。
“雖然臣子內(nèi)宅之事朕不便插手,可你們夫婦做的也太過了些。看把一個小姑娘逼成什么模樣了,這事朕做主了,這個丫頭你就帶回府里好生伺候著。”
承德帝這話雖然只是簡單的將一個婢女賜給君揚,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無疑就是給此事下了一記定錘。
之后的很多年,北燕王或許都會被人指責成始亂終棄的男子,被人戳脊梁骨謾罵。
北燕王妃卻淡漠開口:“妾身多謝陛下體恤,可是妾身有幾句話想問這位秋音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