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玉綺跟在他的身后，穿過單調的小路，來到了她自己的墓前，看著那碑上刻的字，許玉綺有些恍惚，世上又有幾人能看見自己死后的埋身之所呢？她輕輕摩挲著上面凹進去的字體，忽地轉頭問在側面準備開門的李闕琛道：“前幾日，聽說，陛下在長公主去世時很傷心？”

李闕琛聞言露出了有些古怪的笑意，所幸許玉綺離得有些遠瞧不清，他從容地打開了門，朝她招手道：“進去再說吧，這里面還是有點危險的，一定要牽好我的手。”

李闕姝之前是進過先帝的陵寢的，她是全程都沒有干涉過工匠們和先帝生前的想法，整個陵寢都是富麗堂皇又明亮的，待完工時，她走進去看了一眼，便被那光閃到了眼睛，一個封口后就沒有一個人會進的地方，居然用那樣多的燈裝飾了起來，這燈就算再長久，也不過數載就會熄滅，到底有何意義？

于是她隨意問了一個陪同她視查的匠人，他卻說，先帝怕黑，特意囑咐他們將陵寢弄得亮堂些，太后也是知道的。而她這個在先帝后半生得到了最多關愛的人，卻對這件事情絲毫不知，說到底還是有些難過的，于是她還問了李闕琛。

李闕琛也沒多大反應，剛剛接過登基重擔的他也沒有再露出笑容，只是默默點頭，隨后問道：“阿姊也怕黑嗎？”

哦，是了，她也是怕黑的，不知從何時起，她的鴻寧宮就掛上了無數的燈籠，有人說這是祁羽公主在炫耀恩寵，但她只是單純的怕黑，因為自己宮中一直點了燈，因此她從來就沒有注意到過，先帝也是怕黑的。

李闕琛打開了門，她能窺得的，卻是一片漆黑，許玉綺下意識有些心里不適，將李闕琛的手攥緊了些，她記得，當初她是回答了李闕琛的問題的。

“我知道阿姊怕黑，所以她肯定不敢從這出去的。這里沒有機關，你閉上眼，前面就有光亮了。”李闕琛低低地說道，他往后退了一步，這位置剛巧能用一只手臂及時許玉綺身后，許玉綺安心閉上了眼，將自己的安全交給了他。

“睜開眼吧。”

許玉綺再睜眼時，這地方如先帝的陵寢一般光亮，她連忙又護住了眼睛，遂又緩緩抬開手臂，觀察著這周邊的一切。

這其中，最顯眼的莫過于中間那精巧的壽枋，四角是木制的四匹長著翅膀的馬，四根鏈子懸住了它們，這個壽枋是在半空中傾斜著的，看起來下一秒便會被這四匹天馬帶到天上。

“陛下應該有聽過南轅北轍的故事吧？”許玉綺輕聲道，她并非故意挑刺，只是覺得這種待遇對李闕姝來說實在有些隆重了。

李闕琛朝她看的方向望去，彎了嘴角，小聲道：“如若不是它們南轅北轍不齊心協力的話，我也很難再見到你吧？”

許玉綺無言，只是垂手低頭，似乎是沒什么興趣。李闕琛偏頭望向另一側懸掛的巨幅畫像，指著道：“看那兒，像嗎?阿姊去世了，我怎么會不傷心？不過我更多的，是對不起她所作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