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真的？”范克里夫仍然有些遲疑。

“看在圣光的份上。”摩洛克伯爵拍了拍胸脯，目光透過暴風(fēng)要塞厚厚的墻壁，直抵光明大教堂的塔尖。

過了一會兒，見范克里夫的臉色放松下來，財政大臣又趁熱打鐵地問道，“那么，范克里夫先生，您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我……”石匠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盡管他心里隱隱感覺有些地方不對勁，卻說不出為什么。在瓦里安有些擔(dān)憂和摩洛克充滿笑意的目光下，惦記著家里小女兒的范克里夫還是轉(zhuǎn)身離開了要塞。

見石匠的身影消失在寬廣的大門，摩洛克伯爵的笑容立刻消失，轉(zhuǎn)而換上了一副沉痛的表情。他從長袍的內(nèi)兜里取出一卷羊皮紙，對瓦里安躬身道，“陛下，我有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稟告。”

“什么事？”瓦里安示意衛(wèi)兵接過羊皮紙，好奇地問道。

“國庫目前僅剩下2205枚洛丹倫金幣和3140枚暴風(fēng)金幣了。”

“什么！”瓦里安激動地站了起來。不怪他如此驚訝，要知道和平時期的暴風(fēng)王國一年能有25萬獅盾的收入。獅盾作為貨幣的重量單位，相當于1磅（0.9斤）白銀，而按照現(xiàn)有的行情，1枚洛丹倫金幣等于24獅盾，1枚暴風(fēng)金幣等于6獅盾。這就意味著，現(xiàn)在國庫僅有7萬多獅盾了。

“為什么就剩這么點錢了？”瓦里安一邊翻看著羊皮紙，一邊問道，“洛丹倫不是年初才援助了我們5000洛丹倫金幣嗎？”

“由于上半年的旱災(zāi)，單是難民的安置費就翻了翻一番，增長到10萬獅盾有余。另外與鐵爐堡修建地鐵、守望堡的日常支出、殘余獸人的清剿、刺客團和法師團的重建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摩洛克攤了攤手，無奈地說道。

“那也不應(yīng)該……”瓦里安皺著眉頭仔細查看著羊皮紙上的收支條目，試圖找到一點異常之處。

“石匠勞務(wù)，7萬獅盾？這是什么？”瓦里安敏銳地注意到羊皮紙的角落里有一行細小的文字。

“這是給石匠們的補貼。”摩洛克解釋道，“雖然我們財政緊張，無法一次性付清石匠工會工程款，但還是要保障他們的基本生活需求的。食物、住宿、出行、衣物等等，雖然是些細枝末節(jié)的東西，但也需要考慮周到。”

“嗯，你們有心了。”瓦里安點了點頭，但他緊接著問道，“可為什么這筆支出這么大？”

“雖然一個石匠所需補貼不多，但要是算上整個石匠工會，那數(shù)量也不少了。”說到這里，摩洛克伯爵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為難。

“可是據(jù)我所知石匠工會只有幾百人，一名石匠半年要拿5枚洛丹倫金幣？開什么玩笑？”瓦里安先是點點頭，但隨之又意識到了不對，“摩洛克伯爵，你不要把我當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5枚洛丹倫金幣就可以讓一位貴族和他的跟班開一個月的宴會，一個平民一年也不見得能花上1枚金幣，這些石匠吃的是金子嗎？！”

“請您息怒，陛下。”財政大臣立刻躬身道。

“那你說這是怎么回事！”瓦里安從王座踱步走到摩洛克伯爵的身邊，用卷起的羊皮紙拍打了一下這位老貴族，大聲質(zhì)問道。

“我也不愿如此。”摩洛克伯爵聲音中夾雜著一絲委屈，“但范克里夫靠著您說過要優(yōu)待石匠的口諭一再要求我們必須在付清工程款前給石匠們支付高額的補貼。”

“你剛才可沒說這事。”瓦里安瞇了瞇眼睛，不太相信摩洛克伯爵的話。萊恩在世時就曾警告過他不要太信任這些首鼠兩端的貴族。

“我知道您非常欣賞范克里夫，但您不能讓這份信任蒙蔽了您的雙眼吶，陛下！”摩洛克伯爵擠出幾滴眼淚，語氣中帶著幾分蒼涼，“暴風(fēng)王國位置偏遠，游離于其他人類王國之外，一直很貧窮。先王生前致力于改變這一局面，向北發(fā)展與其他人類六國的關(guān)系，朝南開拓荊棘谷的疆域，試圖振興王國的事業(yè)，讓子民安居樂業(yè)。然而，先王開創(chuàng)的大業(yè)還未完成一半就因為獸人的入侵去世了。現(xiàn)在王國剛從戰(zhàn)爭中脫離出來，各項事業(yè)都處于恢復(fù)之中。您清楚，暴風(fēng)王國本來就國力薄弱，處境艱難……現(xiàn)在更是危急存亡的時期啊！”

“先王在時就常常激勵、告誡我們，貴族只因他踐行的道路而高貴。所以，無論是宮廷里的侍從護衛(wèi)，還是王國的貴族官員，都毫不懈怠，奮不顧身。這都是因為他們追念先王的恩典，想要報答在陛下您身上啊。”

“每次想起先王的面容，我都忍不住淚流滿面。”摩洛克伯爵掏出一塊手帕，抹了抹眼角的淚珠，輕聲道，“不管陛下您怎么想，王國的子民都是一個整體，無論是獎勵、懲罰、救濟，都不應(yīng)該因人而異，因個人的喜好而變動，而是要按照王國的律法妥善地處理它。現(xiàn)在陛下您對石匠工會太過優(yōu)待，已經(jīng)讓貴族議會和其他王國子民們議論紛紛了。石匠們拿著高額的補貼卻不追念您的恩典，反而步步逼近，催促王國盡快支付剩余的工程款。”

“可是，王國沒錢了啊！”

“陛下，希望您再仔細地考慮一下這件事。雖然石匠工會修建暴風(fēng)城有功在先，但現(xiàn)在絕不是縱容他們在王國危難之時仗著過去的貢獻貪婪地吸食本該用在救濟其他難民的錢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