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瓦里安心煩意亂地擺了擺手，率先從側門走向了花園。

“您的意志。”目送瓦里安離開，摩洛克伯爵也離開了大廳。

……

“看來石匠工會與貴族們的沖突快要爆發了。”夏拉塔斯注視著暴風堡壘的一幕，心里已經有了計劃。于他而言，石匠工會與暴風王國的沖突是必要的。轉型成迪菲亞兄弟會的石匠工會能夠有效吸引暴風王國官方的注意力，讓他們無暇顧及其他。事實上，戰爭結束后，暴風城刺客團的成員就已經注意到真理教派在赤脊山、西部荒野一帶的發展，如果不是現在暴風王國正在恢復重建，夏拉塔斯相信帕索妮亞·肖爾早就采取行動了。

“看來我得加一把火才行。”想到這里，夏拉塔斯開啟了一道虛空傳送門，抬腳邁了進去。

……

半小時后，暴風城光明大教堂門前。

夏拉塔斯望著眼前宏偉的哥特式建筑，踱步走了進去。

作為石匠工會的又一杰作，光明大教堂即使在整個人類建筑史上也是少有的璀璨明珠。教堂的正前方是一座高高的尖頂拱門，上面雕刻著四十一位遠古列王雕像的雕像。這些身著盔甲，背負羽翼的戰士一直被教會傳頌為圣光的化身。

雕像后方是鑲嵌著彩色玻璃的巨大玫瑰花窗，外面的陽光透過窗格，為這些雕像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拱門的背后是兩處逼仄的廊道。由于面積狹小且不透光，廊道顯得十分陰暗，只有角落的幾個鎏金燭臺給夏拉塔斯帶來微弱的光明。他在洛丹倫的教堂中也見過類似的構造，主要是為了防范敵人的入侵。畢竟在很多時候，教堂會成為城市最后的避難所。

廊道的長度并不寬，夏拉塔斯選擇了右邊后，十幾秒后就感覺豁然開朗，到達了教堂的大廳。與其他的教堂類似，光明大教堂的大廳也占據了教堂的絕大部分體積。

大量的尖肋拱頂以骨架券的方式將教堂的內部空間鏈接為整體，使其高度和跨度都大幅增加，并且更加明亮。外墻兩側的立柱筆直地延伸出數個飛券支撐住外墻，得以抵消穹頂產生的外張力，建造更多的窗戶。

這些窗戶也是由彩色玻璃制成玫瑰花窗。它們拼組成一幅幅五顏六色的宗教故事，不僅美觀，還起到了向不識字的民眾宣傳教義的作用。

“真是了不起。”夏拉塔斯再次贊嘆了一句。比起覺醒之域的魔法造物，這座教堂是由石匠們一磚一瓦建成的。

“謝謝。”一道聲音從夏拉塔斯身后傳來。

“你是？”夏拉塔斯轉身看向一身褐色的青年，問道。

“我是巴隆斯·阿歷克斯頓，石匠工會的一員。”青年回答道。

“很高興見到你，阿歷克斯頓先生。”夏拉塔斯隱約感覺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但還是笑著自我介紹道，“我是夏拉塔斯·斯托頌。”

“斯托頌？”巴隆斯先是一愣，繼而驚呼道，“圣光在上，你就是……嗚嗚。”

“嘿，不要這么激動，阿歷克斯頓先生。”夏拉塔斯用魔法堵住了年輕石匠的嘴，然后解釋道，“你想引起騷亂嗎？”

“嗚嗚。”巴隆斯環顧了周圍一圈，見其他人已經朝這邊看來，慌忙點了點頭。頓了頓，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哦，不好意思。”夏拉塔斯解除了對巴隆斯嘴巴的控制，道了聲歉。

“沒事沒事，是我太激動了。哦，對了，您叫我巴隆斯就好。”恢復說話能力的巴隆斯并沒有太在意夏拉塔斯的行為，相反，他現在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夏拉塔斯吸引住了。

“聽說您干掉了古爾丹？”石匠好奇又緊張地問道。

“唔，也可以這么說。”夏拉塔斯回答道。

“圣光啊。”巴隆斯興奮地問道，“我能和您合個影嗎？”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背后的挎包里取出了一個簡陋的照相機。

“這是侏儒產品嗎？”夏拉塔斯饒有興趣的問道。

“是的。”巴隆斯小心翼翼地擺弄著手中的小玩意，回答道，“戰爭結束后，最近王國和矮人的聯系越來越頻繁了，那些小家伙也跟了過來。不得不說，他們手里的小玩意都很有趣。”

“看樣子你和他們交流的很愉快。”夏拉塔斯猜測道

“哦，不。”巴隆斯搖了搖頭，立刻否認了夏拉塔斯的判斷，而且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的表情，“他們的話實在太多了，而且會說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什么受力、平衡位置、梅卡托克函數、瑟瑪普拉格原理。天知道這是什么東西。”

“你不喜歡嗎？”夏拉塔斯問道，“這對你們的工作應該很有用。”

“那些小家伙也是這么說的，但我們不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也能造出很好的房子。”石匠很明顯不相信夏拉塔斯的話，“而且這些年從來沒有出現什么問題。”

“那你們是怎么確定每塊磚該放在什么位置？”夏拉塔斯問道。

“這……”巴隆斯張了張口，卻沒有說話。

“你不方便就算了。”夏拉塔斯察覺到了石匠的猶豫。

“您……您是人類的英雄，而且我相信以您的品行肯定不會說出去的，對吧。”巴隆斯咬了咬牙，還是不愿意就這么錯失與偶像交流的機會。

“當然，而且我不需要石匠的技術。”夏拉塔斯順著巴隆斯的臺階走了下來。

“就是這個。”巴隆斯從懷中掏出了一沓羊皮紙，從中抽出一張，遞到了夏拉塔斯面前。

“比例？”夏拉塔斯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了石匠的秘密所在。

“不愧是您，馬上就看出了。”巴隆斯驚訝道，“正是比例。這是石匠工會代代相傳的設計圖，我們只需要根據不同的比例放大或者縮小就行，根本不需要什么梅克托數涵。”

“是梅卡托克函數。”夏拉塔斯糾正道，“你們這樣的建造方式是有缺陷的。”

“什么缺陷。”巴隆斯狐疑道。

“過去石匠工會的石匠通過不計其數的實驗得出了正確的結論，這的確可以讓你們建造出屹立不倒的房子，但如果要設計一種新建筑呢？你們就沒有前人的經驗可以借鑒了吧。你們只能一步步地去嘗試，倒了再建，建了再倒，這要浪費多少資源。”

“通過侏儒的知識，你們能完整地認識到這個建筑為什么不倒，能單單通過建筑的平面就推算出整個教堂的立面，甚至能憑空設計出新的建筑……”

“為什么要這么麻煩呢？”巴隆斯打斷了夏拉塔斯的話。多年的生活已經讓他對自己的認知推到了至高無上的位置，夏拉塔斯的身份還遠不能讓他反思。

“斯托頌勛爵，您是殺死了古爾丹，是人類的英雄，這我承認。在對付獸人甚至戰斗方面，您是權威，我也必須要承認。但在建筑領域，我的背后有石匠工會數百年積累的知識，這方面，我懂得比您要多一點。”說到這里，巴隆斯的臉上露出了驕傲，“過去幾百年的經驗證明，我們不需要侏儒的那些什么梅卡托克數涵，現在屹立于東部王國的暴風城證明，我們不需要什么新的建筑類型。”

“好吧，你是對的。”夏拉塔斯不想再花費時間與眼前的這個沉迷在過去輝煌的人解釋了。如果他還是個人類，也許他會再多說幾句。但現在，人類建筑工藝的進步與否，與他又有什么關系呢？他也只是出于對巴隆斯這個名字的熟悉感，多說幾句罷了。

“不說這些了。”夏拉塔斯打斷了巴隆斯接下來的長篇大論，將羊皮紙卷起來放到了他的挎包里，然后指了指他另一只手上的照相機，問道，“這個小東西怎么用？我們還是合個影吧。”

“哦對，您瞧我，光顧著說這話了，讓您等這么久。”被轉移了話題的巴隆斯恢復了之前的樣子，立刻向夏拉塔斯介紹起相機的用法。

“您看，這個地方是存放膠卷的……這個地方是安裝電池的……”

夏拉塔斯專注地聽著巴隆斯的講解，不時點點頭表示贊同。他之前就對侏儒們的工程學造物非常感興趣，現在有機會了當然要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