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府書房---
賀袁垂首躬身,聲線恭謹道:“父親,那祭祀大典一事...”
“靜觀其變即可。”賀錦捻著茶盞的指節微頓,沉聲道:“自有他人入局,我們只需坐山觀虎斗。”話鋒一轉,他目光如炬:“你養的蠱進度如何?”
賀袁瞳孔微縮,喉結滾動:“還差最后一步,若成便是蠱王。”眼底的暗芒一閃而逝。
賀錦輕叩桌面,深知養蠱之道兇險莫測——蠱王現世,百年難遇,哪怕賀袁這般天賦卓絕的奇才,也未必能得償所愿。
夜色如墨,賀漓指尖撫過變色的傳音石,靈力注入的剎那,石杰的密語在識海炸開:“太子已醒,速來。”她褪去華服,換上狐貍的裝扮,踏著星輝掠過城墻。
晨光初現,愈池山蒸騰的霧氣里,白誠瞥見熟悉的身影,立即收了備,拱手行禮:“小姐,石先生在洞內。”賀漓頷首,穿過蜿蜒山道,洞內愈池波光粼粼,宇文裕半浸水中,僅露出線條冷硬的肩頸。
“石兄、傅兄”賀漓話音剛落,宇文裕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狐貍面具
石杰輕嘆:“別勉強,是《雙魂共生》秘術的后遺癥,讓你遺失了部分記憶。”說罷取出玉瓶,倒出枚流轉金光的丹藥遞給宇文裕。
石杰與賀漓對視點頭,雙雙盤膝而坐。兩股靈力如陰陽雙魚,柔勁與剛力交融著涌入宇文裕體內。
賀漓主攻,靈力如洶涌潮水;石杰則穩控靈脈走向,像極了掌舵的老船夫。可在最后觸及那團盤踞在宇文裕心脈的黑影時,靈力驟然反噬,石杰非但不退,反而加大靈力輸出,額間青筋暴起。
賀漓只覺喉頭腥甜,一口鮮血噴濺在青石板上。石杰眼疾手快塞來療藥丹,宇文裕早已昏厥,石杰探過他的脈搏:“需靜養些時日,你也入愈池調息。”
待石杰離去,賀漓摘下狐貍面具,褪去染血的外衫,她赤足踏入溫熱水池,氤氳水汽霎時裹著纖薄的身軀,緊繃的脊背在水波中漸漸舒展,意識隨著漣漪一圈圈擴散,墜入混沌夢境。
(御書房內,皇帝猛然掀翻案幾,靜青玉筆在青磚上碎成齏粉。掌心的傳訊玉佩泛起詭異灰芒——維系他與宇文裕命脈的靈力絲線,竟在瞬息間崩斷。雙魂共生秘術被破,或是太子殞命...他額角青筋暴起,嘶吼著喚來暗衛,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卻不知當暗衛們趕到愈池山時,早已空無一人,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宇文裕在愈池的溫潤中悠悠轉醒,朦朧水霧中,賀漓的側影宛如一道水墨。蒸騰的水汽在她纖長睫毛凝成細小水珠,隨著呼吸輕輕顫動。
他的目光不自覺滑落,見她鎖骨如冰雕玉琢的月牙,在朦朧水汽中若隱若現,凸處凝著一滴將墜未墜的水珠,泛著珍珠般的光澤,恰似美人頸間天然的瓔珞。宇文裕耳尖驟然發燙,慌亂間閉上雙眼。
賀漓睫毛輕顫,似有所感地睜開眼睛。見宇文裕仍在闔目‘沉睡’,便輕撥水花游近。指尖剛觸上他腕間脈搏,宇文裕猛然睜眼,四目相對的剎那,池底的碎石都似乎跟著發燙。
“你醒了?”賀漓的聲音裏著水汽,清潤得像浸了露水的青竹。宇文裕喉結滾動著應了一聲,慌亂偏過頭時,側臉染上的紅暈比天邊翻涌的云霞還要艷麗。
賀漓將濕發撩至肩后,水珠順著天鵝頸滑入池面:“我要起身穿衣了。”話音未落,宇文裕立刻緊閉雙眼,泛紅的耳尖幾乎要滴出血來。他聽見水面細碎的響動,混著若有若無的草藥香,在溫熱的霧氣里攪得人心癢。
賀漓穿戴整齊,重新戴上面具,對宇文裕輕聲道:“外面那兩個人你可以完全信任,你救過我,我不會害你。”說罷,她轉身大步向外走去,衣袂翻飛間,留下一道瀟灑的背影。
“太子就麻煩石兄了。”賀漓對著石杰拱手說道。
“無妨,你我二人,無需說這些。”石杰和白誠目送賀漓離開,三人緊跟其后,一同離開了愈池山。
---澈白茶館---
茶館內,茶香裊裊,竹簾輕垂,光影在木質桌椅間斑駁搖曳。曾禮清恭敬地站在賀漓身側,垂手而立,眼神專注,只等聽候使令。
“讓柏羽前往溪夏協助姒憶曼,把石杰拿的那些符紙帶給她,務必讓她多加小心。”賀漓端起茶盞,輕抿一口,茶香在口中散開。姒憶曼是溪夏人,在當地有些勢力,是賀漓的得力干將之一。
“還有方冉那邊,讓她盯緊宇文復,有什么動靜及時匯報。”賀漓眼神凝重,目光中透著警惕。
“軟鞭煉好了嗎?”賀漓先前在涼焰山打斗時,軟鞭受損嚴重,便重金請人重新打造。
曾禮清應了一聲,轉身在妝奩暗格拿出一條暗紅金紋的軟鞭,雙手奉上。賀漓接過軟鞭,手腕輕抖,軟鞭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優美弧線,發出清脆聲響。試了幾下,她頗為滿意。
“小姐,公主大婚邀請了皇家眾人以及賀家三父子。”聞言,賀漓唇角勾起一抹冷厲弧度。
大周勢力格局她再清楚不過,除卻皇族,賀府權傾朝野,賀錦更是位極人臣。此番血傀宗大張旗鼓邀賀家赴宴,野心昭然若揭,這般貪得無厭,倒不怕機關算盡反誤自身。
“既然他們這般‘盛情’,咱們可不能失禮。”賀漓指尖摩挲著袖中玉牌,眼中閃過算計的幽光。
---溪夏---
公主大婚前夕,各方人馬陸續抵達溪夏。唯有皇帝與賀錦稱朝堂事務纏身,留守大周。
暮色初臨,賀漓毫不避諱,徑直踏入溪夏最負盛名的仙雨樓。雕梁畫棟間,脂粉香混著絲竹聲撲面而來。
她朝迎上前來的老鴇拋了枚金錠,語調輕佻:“要間臨湖雅間,再挑兩個伶俐姑娘作陪,你也也別躲,一同上來。”說罷,指尖似不經意地劃過老鴇腰間,驚得對方嬌嗔后退。
待入了廂房,檀香裊裊中,老鴇褪去諂媚姿態,恭敬俯身:“小姐,昨日宮里已布置婚宴,我依計在婚宴場外圍布下隱匿符陣,明日收尾時,便在核心處設下殺陣。”細看之下,這老鴇竟是賀漓心腹姒憶曼,整座仙雨樓的姑娘皆是她親手訓練的暗衛。
賀漓端起茶盞輕抿,忽而挑眉:“柏羽呢?”
“赫連夢安的妹妹赫連又琴對柏羽一見傾心,今早將人請入公主府,說是要切磋琴藝。”姒憶曼語氣帶著幾分調侃,“這會兒怕是被美人圍得脫不開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