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海底深沉而壓抑，深藍色的鱗片在微弱的光影下依舊泛著耀眼綺麗的光，水波流動間，一切都好似幻影一般。

但禁錮在他腰間的手臂卻讓他明白這一切都不是幻覺，茍洺艱難地伸出手，試探性地搭在了那鮫人肩膀上，沒有得到拒絕與抵觸后，又將手臂環繞在他脖頸，腦袋湊近，想去搜尋他唇齒間是否還有空氣。

那鮫人任他動作，直到柔軟的唇瓣貼上了自己的唇，它才微微眨了眨眼，似乎有些驚到，一個水泡浮出來，翻滾著向海面上升去。

茍洺已經被這窒息感憋得快要昏過去，但他依舊在確認了鮫人并沒有傷他的意思后，才重復了剛剛的動作。

肺腑終于重新填充了空氣，茍洺恢復了一點力氣，想拉著鮫人上岸，撲騰了半晌卻發現那鮫人依舊是紋絲不動。

【兩分鐘，】系統提醒道，【很多鮫人都在往這里來。】

茍洺伸手推了一下鮫人，似乎是想要掙脫，明白了茍洺意圖的鮫人忽然又收緊了手臂，拉著茍洺瘋狂向下沉去。

海水的擠壓為身體帶來劇烈的疼痛，茍洺開始控制不住地發抖，那鮫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茍洺的狀態，猶豫了一下，主動湊過去給茍洺渡氣。

但海水帶來的擠壓感仍舊讓他抑制不住地顫抖，鮫人甩了甩尾巴，似乎有些氣惱，又拉著茍洺向海面游去。

兩個腦袋破出水面，終于接觸到新鮮空氣的茍洺忍不住劇烈喘氣，他手腳發軟渾身無力，只能依靠著鮫人才能保證自己不會滑進海里，那被他抱著的鮫人微微瞇了瞇眼，深藍色的瞳孔露出饜足的神情，隨機又轉成了更深的欲望。

它想要更多的——更多的觸碰。

鮫人群已經無聲無息圍攏了過來，它們聚集在巨大輪船底下，虎視眈眈地盯著那浩然巨物。

人類聽不見的聲音超聲波正頻繁地交流著，最后在一道命令下，徹底安靜下來。

【一分鐘……是攻擊輪船的時間，很多鮫人，就在輪船下面。】

茍洺咳嗽了幾聲，發白的指尖壓在鮫人肩膀上，指了指已經走得有些遠的巨輪，啞著嗓音問他。

“你能把我帶回到船上去嗎？”

鮫人并不回答，只盯著他張張合合的唇瓣，又咬了上去。

這次是真的咬，或許是不習慣在空氣中的感覺，它的力度有些失控，將茍洺的唇瓣咬出了血。

茍洺感受到對方吹氣的動作，有些無奈地拍了拍它。

血腥味兒似乎讓這食肉的鮫人更加躁動難安了，茍洺能感覺到對方的尾巴在水下擺動，胡亂蹭著他的腿。

茍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鮫人，最后指向那座巨輪，企圖讓鮫人明白他的意思。

“或者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嗎？”

鮫人甩了甩尾巴，似乎還是聽不懂。

茍洺維持著臉上的笑容，盡力讓自己看起來不像是想殺魚的屠夫。

他放棄了跟鮫人交談，拉著鮫人向巨輪的方向撲騰，半晌都沒往前進一點。

鮫人被他拉著手臂原地打轉，一雙深藍近乎發黑的眸子一直緊緊盯著茍洺的后頸。

烏黑的柔軟發絲被海水打濕，結成了一綹一綹，濕噠噠地沾在了瓷白細嫩的后頸。

它眼珠子轉了轉，像是想到了什么，下一刻忽然反手抓住了茍洺的手腕，尾巴一甩拉著他潛入海水，慢悠悠地向巨輪游去。

接觸不到水面的茍洺被迫接受了鮫人先生的幾次渡氣，他忍著冰涼的海水與時不時的窒息感，在心里想滿了殺魚的一百種方法。

茍洺算不清這條通向游輪的路到底游了多久，他只知道這條黑心鮫人給他渡氣的間隔越來越長，又死壓著他不讓他上水面呼吸，以至于到了后來茍洺不得不主動去鮫人口中索求空氣。

等到他被這海水的溫度涼的忍不住瑟瑟發抖時，那條人魚才加快了速度。

破出水面時，茍洺聽到了郵輪發出的聲響。

他望著那巨大的游輪，感覺自己像是看到了生的希望。

【鮫人群跟著，但是好像沒有現在掀船的打算……】

【第一個條件需要船翻，到荒島。】

[船要翻，荒島要去，但不能是現在。]

那群緊緊跟著的鮫人仍舊是不確定因素，起碼要等到他哄住了這鮫人的首領之后，能保證船上的人不會就此喪命，才到翻的時候。

原定的時間早就過去，這也驗證了茍洺的猜想。

原劇情線中的傳聞并不詳細，只草草說了幾句，但是其中曾提到過鮫人一族的王。

動物界的王者要組織起一場有規劃的襲擊，那么他們的王就絕對不會只處在后方發號施令。

近乎無解的情況下，十分鐘，茍洺為自己規劃出了一個短期預想與實驗。

他要在這段時間內跳入海中，如果那個“王”真的在這里巡查，那么他可以先殺掉，或者捕獲它，這艘裝著許多達官貴人的游輪上是有武器的，彼時或許能夠與失去首領群龍無首的鮫人搏斗一番。

如果它不在。

那么茍洺就只能賒賬從系統商城買道具，盡力護住男女主，茍住自己的命了。

不過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已經超過了茍洺的預期，值得他去嘗試。

現在看來，或許有更好更方便穩妥的方法了。

“我要上去。”

茍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近在眼前的游輪。

他知道這條鮫人智商絕對不低，起碼肯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這一次的鮫人難得沒有假裝聽不懂，而是伸出帶著淡藍魚鰭的胳膊，環住了茍洺。

茍洺微笑著伸手拍了拍它，心里暗罵黑心魚，嘴上依舊在好言好語。

“你想跟我一起上去看看嗎？那有很多好玩的東西。”

鮫人不說話，戀戀不舍地松開了抱著他的胳膊，不知從哪掏出一顆小孩拳頭大的明珠，塞進了茍洺手里。

茍洺直勾勾地盯著手里的明珠，再看向人魚時，臉上已經換了副神情。

他把明珠揣進上衣口袋，握住鮫人的手，笑容真誠，萬分誠懇道。

“我去拿一個毯子，你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動。”

他想起來關于鮫人的傳聞。

泣淚成珠，價值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