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趙士程貴為皇親國戚,甘愿千夫所指也要八抬大轎把與陸游和離的唐婉風風光光迎進家門,即使成婚十年無子,他仍待唐婉如初,深情只予以一人。
白駒過隙,轉瞬即逝,轉眼已過七年,趙士程與妻子受邀共游沈園。
在一個繁花競妍的春日晌午陸游隨意漫步到禹跡寺的沈園。第三次落榜的陸游此時已經30多歲,父親去世后,他感到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而如今奸人當道,報國之路也已阻斷,三十而立,該當何立?
沈園是一個布局典雅的園林花園,園內花木扶疏,石山聳翠,曲徑通幽,是當地人游春賞花的一個好去處。在園林深處的幽徑上迎面款步走來一位面容消瘦的素衣女子,低首信步的陸游猛一抬頭,竟是闊別數年的前妻唐婉。
在那一剎間,時光與目光都凝固了,兩人的目光聚在一起,都感覺得恍惚迷茫,不知是夢是真,眼簾中飽含的不知是情、是怨、是思、是憐。
三人的不期而遇,注定是一場難捱的劫。
陸游此時作為詩人早已聲名在外,趙士程自然也得知兩人的過往。趙士程站在原地,回想過去種種,她的愁苦、哀怨通通都看在眼里。他挺了挺胸,上前扶住唐婉,大大方方與陸游寒暄:“陸兄,好久不見,本應盡情敘舊,卻奈何我突然有公務纏身,獨留我夫人在此,我又不放心,你可否稍作陪伴,我速速便回”他轉過身來微笑著對唐婉說:“婉兒,你且先與陸兄同游,等我回來”他溫柔的拍了拍唐婉的手,說罷,便退到沈園別院旁。
他又何嘗不希望唐婉能了結她多年的心頭怨,又憂心她從此棄他而去,他既希望唐婉開心,又怕這開心與他無關。
看到曾經情投意合的愛人如今牽著別人的手,陸游心中真是悲上加悲,往日的回憶頓時被喚醒,在他眼前走馬燈一般掠過。陸游得知他們二人結婚十年也沒有孩子,趙士程卻不責怪,反而依舊疼愛她。
對比之下,更襯托陸家對唐婉的無情與決絕。
陸游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悔恨,唐婉看著眼前人,淚眼婆娑,傷心不已,一會兒唐婉便朝著趙士程離開的方向走去。直到他們走遠,陸游還兀自在原地出神。
不多時,趙夫人命仆人送了些點心和酒菜給陸游,表示善意。陸游一看,那都是他曾經最愛的糕點紅酥手和紹興特產的黃藤酒。
陸游杯酒下肚,含淚在沈園墻壁上題了一首流傳千古的《釵頭鳳》
釵頭鳳·紅酥手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莫、莫、莫!
當年夫妻恩愛,一首《菊花詞》傳唱一時。如今形同陌路,這一首《釵頭鳳》更是傳遍街頭巷尾。民間議論紛紛,更多人為這一對才子佳人痛惜不已。
一年后,唐琬再一次獨自來到沈園時瞥見到陸游的題詞,不由感慨萬千,泣不成聲,于是和了一闋《釵頭鳳·世情薄》。
釵頭鳳·世情薄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干,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
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
瞞,瞞,瞞!
此時的唐婉,已由家人作主嫁給了同郡士人趙士程,趙家系皇家后裔、門庭顯赫,趙士程是個寬厚重情的讀書人,他對曾經遭受情感挫折的唐婉,表現出誠摯的同情與諒解。使唐婉飽受到創傷的心靈已漸漸平復,并且開始萌生新的感情苗芽。這時與陸游的不期而遇,無疑將唐婉已經封閉的心靈重新打開里面積蓄已久的舊日柔情、千般委屈一下子奔泄出來,柔弱的唐婉對這種感覺幾乎無力承受。
趙士程花了十年的時間給唐琬療傷,卻不及陸游這一首詩的沖擊力之大,回去后的唐琬每天想著陸游的這首詩,心情抑郁成疾。同年秋,便郁郁而終了。
趙士程此刻肝腸寸斷,悔不當初。他傾盡所有,只為得紅顏一笑,如今一切成空,他身體的一部分也隨著唐婉的去世而離開了。此刻他已沒有了笑容,很多人都勸他續弦,可是趙士程不愿再娶妻,他一生摯愛唯唐琬,她死了,他的心也就死了。唐婉死后趙士程整日把自己關在房中反復看對著他們昔日的書畫睹物思人,這一思便是十三年。十三年后,一切物是人非,似是想開了,打開房門,主動請纓,戰死沙場去尋他的婉兒去了……
而歷史上只留下十個字“在世不納妾,死后不復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