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手印。”顧清元看著司言清瘦的背上一道青紫色的印子蹙眉道,那印子很小赫然一個小嬰兒的手掌模樣,五指分明,十分清晰。
“所以說,我是它們的下一個目標了?”司言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笑,可是奇怪的是這次他好像沒那么害怕,果然悲憤還能壓制人心底的恐懼。
顧清元用手按了按,問道:“痛嗎?”
“有點。”
顧清元幫他放下衣服,有些自責,“是我太魯莽了,沒照顧好你。”
司言轉過身喊了聲師兄,“這跟你有什么關系,誰知道里面還有那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顧清元搖了搖頭,自然垂下的手指捻了捻,上面還有觸碰司言的溫熱感。
司言看了他一會兒,有些固執的小聲嘟囔道:“而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喲,你們躲在這呢。”一道低沉的聲音打斷他們之前奇怪的氣氛,門口不知何時倚靠了一個男人,男人看起來不過三十來歲,他戴著墨鏡穿著休閑西裝,腳上的皮鞋锃亮,只是鞋邊有些黃泥的痕跡。
“你來干什么!?”司言沒好氣道。
這是他們的師叔,隱風,真名沒人知道,是司言認知里全師門最壞的人之一,但是奈何實力擺在那里,他每次找茬都是自己惹一身騷。。
顧清元:“師叔。”
隱風連忙抬手擺出了拒絕的姿態,“別這么喊我,把我喊老了。”
“師——叔——!”司言挑眉看著他,不僅喊了,還大聲的喊。
隱風笑著搖了搖頭,摘下墨鏡放進衣服口袋里,露出那雙多情又無情的桃花眼,“幼稚,師叔不跟你計較。”
“問你呢,你來干什么?”司言白了他一眼,這個師叔特別討厭,整日里陰陽怪氣就一陰陽師。
隱風撣了撣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往里走了幾步,站在他們床邊,嫌棄的看著這張復古的架子床,“你們玄真師兄說你們可能是死了,我是來收尸的。”
“掌門師兄?”顧清元詫異道,掌門師兄還會關心他們的死活倒是個稀奇事。
隱風點了點頭,“作為你們的師叔,收尸這活不就得我來嗎,所以......”所以他就來了,他彎腰湊近司言看了看,然后搖了搖頭,“看來果然是差不多了,也就這一兩天的事了。”
顧清元往前走了一步擋住司言,“他不會有事的。”
“哦?就憑你那三招兩式的……”他比劃了一下,“太極劍法?”
顧清元不由得沉下了臉,“如果你是來看熱鬧的可以走了,我不會讓他有事,我,也不需要你來收尸。”
“嘖嘖嘖,這就生氣了?年輕人,你還差得遠呢……”說完隱風便真轉身出去了。
顧清元自詡是個脾氣好的,但是每次隱風都能三兩句挑起他的火氣,他看了一眼氣得像只河豚的司言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別聽他的,師兄不會讓你有事的。”
“怎么就別聽我的了?”隱風去而復返正好聽到這一句。
“不是,你又回來干什么?”司言倏地站起身,突然眼前一陣發黑眼看著就要親吻大地。
一直站在他身邊的顧清元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他,“司言!”
司言閉著眼睛緩了緩,靠著顧清元堪堪站起了身,“沒事。”
一直站在門口看熱鬧的隱風摸了摸下巴,“我現在倒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東西把你們弄成這副德行。”
司言:“鬼唄,不然還是什么?”
“還是他們的師叔。”隱風坐在老奶奶旁邊陪她說著話。
“你們那兒是不是都是俊小伙兒啊,你這么年輕都是師叔了,年輕有為啊。”
呸,年輕有為?就這?司言看著隱風那人模狗樣的忍不住在心里罵道。
看著老奶奶和隱風相談甚歡的模樣,司言猜想小丁估計是沒事了,他看著舉止優雅,談吐非凡的師叔很是好奇,這個人是演員嗎,怎么就那么能演,不知道還以為他平時真就這樣一樣。
“司言,好好吃飯。”顧清元雖然也不喜歡隱風但也不像司言那樣身體力行不遺余力地來表達自己的不喜歡,好在司言還是聽自己話的,已經乖乖的吃飯了。
“對了,瞧我這記性。”老奶奶看了看大家有些難為情的說:“小丁他福奶奶家的小孫女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病倒了,白天沒事,一到晚上就一直發高燒,這前前后后都快折騰一個星期了,她們聽說了小丁的事也想讓小顧也給他們看看。”
顧清元應了一聲,“等下就去吧。”這些事情一件接著一件頻繁發生一定有共同點,隱風倒不至于真的袖手旁觀,短短的時間內他已經想明白了,既然師門派了隱風過來,那就應該也是注意到了這邊的事,也說明他們可能在接近真相了。
隱風往后靠在小木椅子上,打趣道:“這癥狀很像病毒性感冒啊,看醫生了嗎?”
“看啊,中醫西醫都看了,瞧不出什么問題,哎……小孩子就是容易招惹這些東西。”老奶奶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了身,脫下身上的深色棉布圍裙,“我先去她們家說一聲,等下小丁帶你們過來。”
福奶奶一家住在下游邊,那里被當地人稱作小三角塘,司言也是突然反應過來,這里的房屋都是傍水而建。而碧水潭的的分支毫不夸張地說幾乎貫穿了整個鎮里的鄉村,如果這個自稱河神的黑龍真這么神怕不是他們這幾天來所飲用的水都有問題吧,這一想法一跳出來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司言拿了一個紫玉米一邊走一邊吃,小丁家門口就是一條黃泥巴和著石子的公路,雖然不是特別寬,但過一輛小車還是可以了,可是這幾天他只看到摩托車。
現在他們就順著這條路往福奶奶家走,沿途都是那種底下凹進去上面凸出來的峭壁,峭壁上都是墨綠色的青苔狀植被,有一種是橘色的背面毛絨絨的就像一片小耳朵,乍一看就感覺是在什么奇特怪物的嘴邊行走一樣,再往前一點是一個長在這樣峭壁里的樹林,一眼望不到邊,里面光線很暗,但透進去的那么一絲光線似乎可以看見峭壁上泛著水光。
看著看著司言突然問小丁:“你們這山都這么嚇人嗎?”
小丁已經看習慣了,他倒不覺得嚇人,從小生活在這里,這些山崖峭壁密林巖石都是撒歡的場所,“哥哥,其實沒那么嚇人啦,就這個小樹林,里面可有意思了,據說以前住在這里的人都是在山上鑿一個房子,這里面還有沒拆光的,有豬圈啊廁所啊,我們可喜歡在里面玩了。”他說兩眼放光,就差拽著他們進去看這所謂的前人遺跡了,“對了!里面還有好多假山,特別特別特別好看!”
他一連用了三個特別,司言實在不好意思潑他的冷水。
“師叔,你是怎么來的?”顧清元突然問了一句。
“走來的啊,還能怎么來。”他揉了一把小丁的頭,“小鬼,你們這怎么回事,修路都是修的一截一截的,我從鄉道上下來到那個大橋上就過不來了。”隱風嫌棄的說道。
“叔叔,男人的頭摸不得。”小丁一本正經的說。
司言聽著他們的對話,這倒是解了他之前的疑惑了,難怪這邊這幾天只看到摩托車。
“那師叔知道這是為什么嗎?”顧清元繼續問。
“你知道你就說,你每次叫我師叔我都感覺難受。”
“我都喊了這么多年了,師叔早該習慣了。”顧清元說:“我來這里也有幾天了,但是我沒有見過一個青壯年,幾乎都是老人和孩子。”他突然問小丁:“你們老師多大年紀?”
“我們老師看上去跟這個叔叔差不多年紀,但是沒有這個叔叔好看。”小丁說完又被隱風揉了一把腦袋,他護著腦袋往前跑了兩步離這個喜歡摸頭的叔叔遠一點。
顧清元若有所思看了看自己的手,拇指在食指和無名指的節上掐算了一下,蹙眉道:“那范圍基本可以縮小到這條河的主干這幾戶人家了。”
隱風嘴角噙著笑,“用你那套野路子算的?這主干上可不止幾戶人家,要不要聽聽我的?”
顧清元放下手,背到背后,“你說。”
“鄉里那個學校。”隱風說。
顧清元:“司言的事解決了就去看看。”
“不是,你們在說什么?我怎么一句也聽不懂!能不能給我這個新手村的孩子一點點劇情提示啊!”司言看看自家師兄又看看壞蛋師叔,他們的對話跳躍性太大了,他完全跟不上,只知道接下來可能要去蘇夏夏他們說的那個小學了,至于為什么......
算了,他還是選擇放棄,認命地當一個混子吧,作為一個菜雞他有他自己的使命,他需要在真相大白那一天負責發出驚嘆。
但是這種真相近在咫尺搔癢搔不到癢處感覺太難受了!
司言扯了扯顧清元的袖子,討好的喊了聲師兄。
“晚上跟你細說吧,現在還都只是猜想。”顧清元莞爾。
“誒啊,笨死了。”隱風嫌棄的瞥了一眼,雙手插兜快步走開了。
小丁已經一個人走在最前面了,天色有些暗下來,小小的一個身影有些模糊看不真切,司言剛準備開口喊住他就見小丁已經站在路的最邊緣停了下來,從這個角度看去,下面黑乎乎一片不知深淺,而站在邊緣的小丁卻絲毫沒有害怕,他回過頭沖他們喊道,“司言哥哥——顧哥哥——風叔叔——你們快點,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