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用眼睛看，也能知道，你的天賦不好。”瑟曦說道，“一般來說，不建議修習無形之術。”

“這樣啊。”多蘿西黯然失色。

魔術師先生也說過類似的話，但她還是抱了一絲希望。

不能學無形之術的話，她能幫到忙的地方就越來越少了。

“不過，我知道一條路徑，或許適合你。”瑟曦又說道。

“真的？”多蘿西眸子立即一亮，整個人又煥發出光彩。

“真的。”瑟曦點頭，卻又話鋒一轉，說道，“但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是啊，憑什么要告訴她？

多蘿西一時間也找不出理由。

但她并未沮喪，至少，比起之前，多了一個可能性。

瑟曦看著多蘿西的神色，心想克斯默哪里找來這么一個好女孩。

從表現上來看，的確適合那條路徑。

與此同時，陳墨也到了一個關鍵時期。

正如瑟曦所言，他的內臟已經不堪重負。

這是因為，埃斯特是從皮膚的狀態，來判斷他的情況，但他的皮膚受「虛」的保護，而他的內臟卻沒有，這使埃斯特判斷失誤。

盡管如此，他卻并不焦急。

他已找到著手之處。

埃斯特說過：“只有承載了無形之術的器官，才能承載住冬的性質。而你承載了無形之術的器官，無疑是血和眼。”

盡管他忽略了皮膚，但總體上說，他基本是對的，而提示已經在他的話中。

陳墨的眼睛，承載了「霜痛之眼」，因此能夠接納冬的力量。

陳墨的皮膚，承載了「滯空術」，因此能暫時抵御冬的力量。

但除了眼睛和皮膚，陳墨身體里還有一個部分，能夠蘊藏冬。

這個部分，就是他的血。

他的血，為什么能忍受冬的力量？

通過埃斯特的話語，他很容易就能得知，是因為血也承載了一項無形之術。

而除「霜痛之眼」和「滯空術」外，他唯一會的，就只剩下「冬眠法」。

這項技能曾救過他，否則他會直接在墓坑里憋死。

但也很容易被忽略，他直覺性地認為，它只是用來茍命的。

但現在看來，卻不僅僅是這么簡單。

這項寄居在他血液里的無形之術，承擔了安撫冬之力量的功能。

否則，就這股力量表現出的凜冽來看，很難想象它會在身體里相安無事。

所以，如果要將冬之力重新歸攏到血液中，他也應當使用「冬眠法」來進行這一過程。

「冬眠法」是由儀式中，所達到的非生非死的這一階段，演變而來。

收斂恐懼，收斂入迷，無悲無喜。

可能是因為他進入過，現在，他很容易就再次進入到這一狀態里。

而隨著他進入這一狀態，盡管冬之力依舊強大，卻也漸漸失去某種動因。

這使他想起，布魯克將修習無形之術類比作煮茶這一過程的講述，其中提到煮茶需要火，而供火燃燒的燃料，也來自于修習者本身。

激情，理性，健康，欲望，又或者其他什么。

或許，在這里，情緒就是一種燃料。

只要收斂它，冬之力也就能平靜下來。

而在此之后，在「冬眠法」的運轉下，冬反而體現出一股蘊藏生機的性質。

內臟的壓力得到緩解，并且以一種能夠感覺到的速度好轉。

盡管并不快，但非常舒適。

他預感到，在此之后，身體機能或許會有所進步。

所謂“瑞雪兆豐年”，便是如此。

而埃斯特、瑟曦和多蘿西則看見，覆在陳墨體表的白霜一點點隱沒，僅殘留些冰涼的露水。

在感到合適之后，陳墨引導「冬眠法」，將力量輸送至眼。

眼睛劇烈疼痛，盡管他已盡可能地收攏情緒，卻還是疼得瞳孔收縮。

眼球本能地充血，一根根血絲暴露出來，正是劇痛的表現。

緊接著，血液中蘊含的冬之力，使這股劇痛凍結，其表現便是血絲染上冰藍之色，從瞳孔一直連接到眼眶。

“克斯默，你感覺怎么樣？”多蘿西問道。

“還不錯。”陳墨活動了下手臂，在「冬眠術」的作用下，他現在反而恢復了一些力氣。

瑟曦則是打量他的眼睛，說道：“有些像雪花。”

埃斯特贊同道：“是有點。”

陳墨也想看看，但沒有鏡子，他只能湊近玻璃。

隱約能看見這樣一雙眼睛，它的瞳孔原本應該是灰色的，但現在已經變成淡白，而在這淡白周圍，又縈繞著如雪花結晶一般的冰藍色絲線。

除痛之外，他很滿意。

“有沒有特殊的視界？”埃斯特問道。

“特殊的視界？”陳墨疑惑。

“一些瞳術能夠看到更深層次的東西。”他解釋道。

陳墨四處環顧，并沒有發現什么特別之處。

他如實道：“沒有。”

“那就不是感知型的。”埃斯特想了想，從灶臺上，拿起一只鐵勺，說道，“試試對它集中目力。”

陳墨照做，毫無反應。

“用一種破壞它的意圖。”埃斯特補充道。

這次有了效果。

鐵勺表面，瞬間覆蓋上一層霜凍，并且朝埃斯特握著的手蔓延。

埃斯特松手，鐵勺掉在地上，碎成數段。

一時無聲，都在思考這種現象所蘊含的性質。

冰凍的物體的確容易被打碎，但這是鐵。

盡管陳墨不知道要多低的溫度，才能使鐵變得這樣脆，但顯然霜凍的溫度都達不到這么低。

瑟曦拾起鐵勺斷裂的一截，化解掉覆蓋的冰霜，將截面展示給眾人看。

如龜裂旱地一般的微裂紋。

埃斯特想了想，又隨便拿起一柄陳墨購買的短劍，讓他再試一試。

這次他沒有松手，用一股沉寂之力裹著，使手免受傷害。

短劍迅速被冰霜包裹，除此之外，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裂紋。

他又將其解凍，也無甚事。

只是，當他用手指在短劍的劍脊上輕輕一彈，短劍就斷裂開來，截面也出現了大量微小裂紋。

“目前來看，霜痛之眼會破壞物體的內部結構，使其變脆。”他說道，“可惜，暫時沒有能夠用來實驗的活物。”

“你可以自己作為受術對象。”瑟曦說道。

“不要。”埃斯特想都不想就拒絕。

“冬不會如此大意。”他說道，“無形之術奧秘無窮，小心才能駛萬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