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說是人一倒霉,就連喝口涼水都塞牙。
明舒窈心中揣著事情,故而心情也變得越發(fā)沉重起來,就在這時腳下卻是一個不慎,踢中了腳邊的一個罐子!
門外交談聲隨即停了下來,她暗叫一聲不好,正要想一個對策的時候,地窖的門卻開了。
一聲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那道滿是灰塵霉菌的門被人推開,她也下意識的往上看去——
真的是阿朝。
他已然不復之前滿臉溫和笑意的模樣,瞳孔里似乎結(jié)了冰。
明舒窈一時間居然忘了動作
“為什么呢,少主。”
他微微傾身,薄唇微啟,語氣帶著些遺憾和不解:“你就安靜待著……等一切結(jié)束了,我廢了你的法力,你起碼還能留一條命下來,難道不好嗎?”
“真的是你!”
明舒窈的情緒瞬間被他的話語所點燃,她一時間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力量無法動用,拼了命的往上撲,雙眼血紅:“你做了什么!?我父親母親怎么了!?我祖母呢!?你們做了什么!?”
“嘖!”
阿朝不耐煩的一把將她摔在地上,居高臨下的望著:“明如鏡那個家伙墨守成規(guī)迂腐不堪,明家換一換主人,能有一番新氣象,我覺得到也不錯!”
“好了阿朝,你和這個丫頭說這么多做甚呢”
光線來源的方向,一個輕柔的男聲把明舒窈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來,阿朝身形一僵,微微讓開身體,一個明舒窈再熟悉不過的人從他的身后走來。
那男人約莫四十來歲上下,一雙眉細長,他生的唇紅齒白,神色也是一派溫柔閑適,遺憾的是他那一身金色云紋長袍雖是貴氣卻又讓他徒添幾分俗氣了。
“阿蠻吶”
他緩步走下階梯,依舊操著那口在眾人面前慣用的溫柔語調(diào),輕聲細氣的呼喚著明舒窈的乳名:“我的好侄女阿蠻,性格粗魯,做事又不愛經(jīng)大腦,你還非要留她一命?我們今日送她去見那老婆子,難道不是行善積德的妙事一樁么?”
這便是明家二爺,明微。
在這樣一個陰沉著,不甚起眼的雨天傍晚時,已經(jīng)在黑暗中蟄伏隱忍了幾十年的,在外人眼里溫潤如玉的明家二爺終于展開了自己策劃了的陰謀,伸出一口獠牙,只待吞下整個明家。
“你對祖母做了什么…”明舒窈幾乎是不可置信的看著對方:“她是你的母親啊!”
“閉嘴吧!”
明微忽然沉下臉來,幾乎咆哮的止住她要往下說的話:“我只有一個母親!就因為她!我得喊我的母親叫姨娘……呵,你倒是來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憑什么?幾十年了過去了!我不受歡迎處處遭人歧視!我母親蟄伏隱忍!可是你爹到你!都可以光明正大的修煉去做世人敬仰的明家子,在外行走!我的孩子做錯了什么?我的孩子那樣優(yōu)秀!長安鈴憑什么只能是你的!?”
說到這里,他的臉都扭曲成了一團,那張平日里溫和的面龐此時猶如惡鬼一般:“你死了,我兒才能…才能!才能有機會!”
明舒窈的心瞬間如墜冰窖!
他觀察著明舒窈的神色,隨即獰笑一聲,語速也越發(fā)快了起來:“別想著掙扎了!你的力量都被我封住了你還能做什么?!你就安心去死吧……明舒窈,這才是你人生最后的意義!”
隨即,他不再猶豫,右手操起一把長劍徑直捅向明舒窈的胸口!或許是終于到了翻身的這一日,明微過于輕敵也過于大意,他此時動作之快,甚至于一旁的阿朝都變了臉色,阿朝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句阻攔的話語,只見明舒窈的腰間爆發(fā)出一陣金光,毫不設防的明微瞬間被彈出去極遠,最后又砸在地上,他的身體好似一攤爛泥,在墻角那邊抽搐幾下,再看已然生死不知。
阿朝一愣,隨即猛地望向明舒窈,他滿臉錯愕,可是她不知為何仍然閉著眼睛。
待到煙塵散去,明舒窈這才緩緩睜眼,她的一雙眼瞳也不再是之前阿朝最為熟悉的黑色,到她緩緩望向阿朝的時候,眼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燃燒到了極致的深紅,猶如暗涌的火山一般,帶著極致的威壓,正鋪天蓋地一般的襲來!
“你…你不是少主!!”
阿朝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極度的驚懼從他的瞳孔深處升起:“你是誰!你到底是什么人!”
快要日落的時候,明家仍是一貫的安靜,百年望族鐘食鼎鳴之家,一言一行皆有一套自己的規(guī)章法度。
然而平靜被打破,是一個小仆從忽然那間今日入住了兩位新客人的屋子內(nèi)走了出來的時候開始的。
他回望了一眼房門的位置,隨即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帶著一臉極其難看的神色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沒過一會,就有一個女人走了出來,她步伐優(yōu)雅輕盈,來到宣一恪和鹿溪的屋前,屈指輕敲木門。
“二位貴客,管事林逢求見”
這個名為林逢的女人生的極其漂亮,不同于明舒窈的美艷熾烈,她恭敬的站在那里卻更像是一株安靜的竹,秀美之間是腹含詩書的優(yōu)雅沉浸,那樣一身原本極其尋常的管事灰衣卻難以掩飾她本身的風姿卓絕,一抹細腰輕輕擺動,能晃的人雙眼發(fā)直。
“二位有何貴干?”
等鹿溪打開門,她方才盈盈下拜,抬起一雙柔潤似水的眸子,柔聲笑語望向?qū)γ娴穆瓜瑳]有半分不耐或是輕蔑高傲:“剛剛下人來報,聽聞二位有急事要找我家少主?”
“舍弟忽發(fā)急病,在下…在下…”
鹿溪一拱手,話雖然留了半分沒說完,但是他眼角眉梢都透著心急如焚,他便是如此就把一副心急如焚卻依舊想要恪守規(guī)矩的富家主人模樣飾演的極其到位——就在一柱香之前,宣一恪在仆從面前演起了舊病復發(fā),他演的太逼真,看著似乎下一秒就要斷氣似的,逼得那名為照顧實際上是監(jiān)視二人的小仆從最后沒有辦法,直接去找了林逢。才有了眼前的這一幕。
“居然如此?”
林逢十分配合的蹙起眉,神色間也寫著擔憂,語氣更是極為真誠:“還請鹿郎君帶我進去為鹿小郎君診治,哦……冒昧打擾還未做自我介紹,妾身林逢,是個醫(yī)修,師從朝管家”
鹿溪還沒來得及多說一句話,門里忽然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撞擊聲,二人下意識的同時看向屋內(nèi)。
是宣一恪,他忽然就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