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凰傾將信紙立在燭火之上,不一會兒就被火焰吞噬地一干二凈。
閃爍的燭火中,她眼神銳利,似乎帶著殺氣一般。
……
前面駕馬的逢安皺著眉頭出聲道,“主子,有一只南夷人的隊伍想從我們身邊過去,看穿著,八成是南夷來議親的皇子。我們是否要繞行?”
聞言,馬車里的長微輕輕掀開簾子一角看去,“那些南夷人看著好生野蠻粗魯,要是哪位公主嫁過去,還不得被活生生折辱死。”
鐘離凰傾顯得十分淡然,她倒要看看,這次沒了曲城疏的庇護,鐘離長清能不能逆轉局面。
上輩子本來和親人選定的是鐘離長清,因為曲城疏一力保著,這才重新商榷。
而她作為曲劉兩方的眼中釘,自然成了第一人選。
只是,如今局面可不一樣了。
這一下,鐘離凰傾心里已經有了考量,“不用,讓他們先,我們遠遠跟在后面。”
“十七,給鐘離長清送個信兒,說我馬上入城,要見她。”
依照鐘離長清的獻媚勁兒,肯定是快馬出城迎接,她就是要兩邊碰上。“十九,帶人制造混亂去摸了他們的國書,然后警示城防守衛軍,嚴格盤查來往所有人,五人以上隊伍無通行書者,一律不得通行,違者革職查辦。”
十七和十九是璇璣閣選拔出來的兩個護衛,這是他們的代號。
“殿下,您這是?”長微有些不解,平日里主子不是看到她就煩嗎?今日怎么主動召見。
“看戲。”
……
“大哥,后面那一隊人跟了我們許久了,要不要……”南夷一行人也早就注意到了時候一隊不緊不慢“跟”著他們的人馬,四皇子說著,用左手大拇指在自己都脖頸前輕輕一劃比了個手勢。
后面的馬車,看起來規格和裝飾都屬于中等,這兩天一直不緊不慢跟在他們后面,十分可疑。
太子拓跋絕也是若有所思,吩咐道,“現在在南楚境內,我們當小心謹慎。晚上準備一些烤肉,我們去試探試探。”
“好。”現在說話的就是與他一起來的拓跋承,也就是南夷這次要送來南楚做質子的四皇子。
質子與和親,不過是兩國的人質交換罷了。
夜幕降臨……
“荒唐,我們南楚的世家小姐怎么能和一群陌生男人坐在一起吃什么烤肉。”聽到對面的邀請,長微一下子氣紅了臉。
“無妨。”她正要趕人,馬車里傳來了聲響。
這是數日來南夷一行人第一次見到馬車里的人。
纖纖玉手掀開簾子一角,露出里面的景色。
里面的女子一身素衣,面遮輕紗,即使看不清面容,這氣質儀態也給人一種非同尋常的感覺。“長微,南夷是我們南楚的友國,怎么可以如此對待友人。”
他們一行人穿著南夷的服飾,因此鐘離凰傾也是直接說了出來。
“可是……”長微仍有顧慮,還想說些什么。
“無妨。”
“那就恭候姑娘蒞臨。”得到回復,男人一抱拳,戀戀不舍地離開。
南楚女子果然和他們南夷不同,看著嬌嬌弱弱的別有一番滋味。
夜晚,鐘離凰傾如約下車,在一片驚艷中緩緩登場,折纖腰以微步,眸中似含春?般清波流轉,?顰?笑動??魂。
長微扶著她走上前,逢安立即布好軟墊,拓跋絕這才從驚艷中緩過神來。
他在南夷見多了各式各樣的女子,可這一露面就讓他心似有爪子在撓一般癢癢的她是頭一個。
與她有過一面之交的拓跋承先開了口,“在下石承,這是我兄長石絕。”
“小女姓鐘。”兩人都說了假名,鐘離凰傾當然不會啥啥自曝身家。
即使她就說了一個姓,兩人也沒說什么,南楚南夷本就習俗不同,“在下見姑娘談吐不凡,想必也是家室顯赫,在下有些不解,為何姑娘會在這城郊,且只帶了寥寥幾個護衛,這著實不大安全,是否是遇上了什么事兒?”
“多謝公子關心,小女子的確出身世家,前些日子染了風寒,便離京在外頭的莊子修養了一段日子。近幾日好了大半,便動身回了程。身邊護衛不多,卻也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兩人打著太極,鐘離凰傾說話間滴水不漏。再加上本來說的也是實話,更加讓他們看不出什么。
這下拓跋絕拓跋承兩人心里都疑慮已經打消了大半。
也是,這么柔柔弱弱的一個姑娘,是他們太小心了。
第二日,兩隊也就是這么一前一后不緊不慢趕著路。
只是他們沒注意到,臨近入城,后面一行人的速度開始越來越慢。
……
【城門口】
“姑娘。”幾人被攔在門口好一會兒,國書丟失,拓跋絕氣得臉都青了,也是好一番忍耐。
這守衛堪稱油鹽不進,任憑他們怎么說,一口咬定沒有通行書一律不得放行。
正僵持之下,拓跋承眼尖忽然看見了后方慢慢朝這邊而來的熟悉的馬車,“兄長,是那位姑娘,這位姑娘談吐不俗,想來是南楚高官之女,說不定能說服守衛。”
拓跋絕也沒了法子,只好嘆了口氣,“如今也別無他法了,試試吧。”
得到允許,拓跋承趕緊一路小跑到幾人馬車前,“打擾姑娘了,不知姑娘可還記得我?”
這才多久,能不記得嗎。
“石公子?”
“是,是這樣的,很抱歉隱瞞了姑娘,其實我們是南夷使臣,只是在路途中不慎丟失國書,如今進不了城,想請姑娘做說客。”
得到示意,長微撩開車簾,鐘離凰傾正要開口,忽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一女子忽然大喊一聲,“他們是我的朋友,本公主命令你們,趕緊放行!”
她聞言一愣,拓跋承聽到這動靜也是一愣。
那女子又繼續道,“大膽,本公主乃是長清公主,你要違抗本公主的命令嗎?”
果然不負鐘離凰傾的期待,鐘離長清出手了。
拓跋承見她面色一冷,周身仿佛散著涼氣一般,“公子一行人既然是長清公主的人,又何必來找我尋求幫助。”
說著,鐘離凰傾看向他的眼神不再友善。
堂堂南楚公主,竟然在城門口高聲說南夷使臣是她的朋友?這腦子果然是被狗給吃了。
原是想讓她在南夷這里留個印象,她倒好,直接變自己人了。
“我也不知道……這……”拓跋承正要解釋,馬車的簾子已經被放了下來,十七攔住他,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看著馬車慢慢朝城門而去。
“既然是二公主的人,公子還是離我家主子遠些吧。”駕車的逢安沒好氣道。
這讓拓跋承著實摸不著頭腦,二公主?
那一邊,本以為守衛會乖乖放行,誰知守衛絲毫不把她的話放在眼里。
二公主又如何,他們可不認。
“二公主不要為難卑職。”守衛十分硬氣,絲毫不向強權低頭。
說著,旁邊一乘馬車慢慢從幾人旁邊過去。
原本不卑不亢的守衛連問都沒有問,直接就要恭敬地放行。
這讓鐘離長清感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這馬車看起來并不豪華,里面的人身份再高怎么也高不過自己。
憑什么她們就可以暢通無阻,而自己身為公主卻被這群狗奴才刁難。
“慢著!”鐘離長清忽然開口叫停了馬車,“憑什么這輛馬車可以不檢查。”
門口的守衛們聽到這話仿佛看弱智一樣看著她。
……
鐘離長清說著就要上前扯門簾。
“慢著。”
這聲音……有些耳熟。
她來不及多想,緊接著,里面的人拉開簾子,露出的臉讓她大驚失色。
“長……”那就是說,里面坐著的人是……皇姐!
“傳殿下口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