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護士的事反正是有了起色,只要有人心動肯來那就是好事,慢慢的總會越來越多。
見識了一天醫院招工順利后,霍蘇御便將這事暫時放下,改操心竹紙的事了。
要說霍蘇御最期盼什么,除了窯廠的玻璃水泥,那就是造紙廠的竹紙了。
二者都是能給他賺大錢的行當,霍蘇御很難不期待。
想要造竹紙,最基本的原材料就是竹子。
嘉禾城附近沒有竹林,最近的離這兒都有六公里,不過好在那竹林靠近官道,來回運輸也方便。
造紙廠建好后,霍蘇御就火速招了批人,簽訂好契約后,就開始命人造竹紙。
第一批竹紙出來的很快,且不到一天的時間,就迅速在嘉禾城風靡開來。
首先拿到紙的,便是造紙廠的工人,盡管這些人都是粗人,幾乎全部都不識字,但他們有眼光,能明白這紙有多么金貴。
要不是這造紙廠是太子下令造的,又跟造紙廠簽訂了不得泄密的契約,可能早就有人按捺不住將配方賣了出去。
第一批竹紙造好后,霍蘇御并沒有將它拿來賣,而是給中垠郡內的各家士族官員下了請帖,邀請他們來府中做客。
正值大夏天的,霍蘇御搞不來什么詩會,也不想出去游湖泛舟,反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就是想將竹子推廣出去而已,在府里弄個飯局就行了。
太子來了中垠三四個月,卻從未召見過任何人,這讓原本因為太子到來而惴惴不安的士族官員們放松了不少。
可惜一些事經不起惦記,才放松沒多久,一劑請帖就將他們打回了原形。
不少人對著請帖沉思:太子請他們上府一敘,這是什么意思呢?莫不是,終于要拿他們開刀了?
對于自己第一次請客,霍蘇御沒什么好說的,該怎樣就怎樣,一切事情交給下面人處理。
他的小金庫已經沒錢,指望這次宴會能物超所值了。
宴會時間很快就到,中垠郡各方收到請帖的人,沒有一個不來的。
一輛輛馬車駛入嘉禾城,過路的百姓無不張望,看著方向是太子府邸,都不由明了:都是去看太子的大人物。
已經更名為“政*府”的太子府邸,門口的侍衛已經等候多時,見到人來,核對好請帖后便會將人引進去。
一輛藍色車簾的馬車緩緩停靠在府邸前,車夫掀開簾子,一穿著月白錦衣的小少年便從里面跳了出來。
“三弟。”
馬車里淡淡的警告聲傳出來,緊跟著,從馬車里另外出一青年,面容俊朗,長身玉立,氣質清雅。
小少年身形瘦弱,但面容貌若好女,他站在府邸前好一陣張望,對于青年的警告半分不理。
“政*府?”小少年對著牌匾不解,“太子又不姓政,為何要取這名字?念著好生奇怪。二哥,你說這是何意啊?”
被小少年叫二哥的青年只掃了眼牌匾,并未在意,提腿朝府門前去。
被二哥越過,小少年摸摸鼻子,悻悻跟在其后。
行至門口,青年拿出請帖遞給門口的侍衛。
侍衛認真看了請帖,確認無誤后,便放了二人進去。
有侍從帶路,小少年跟著自家二哥進了府,一路東張西望,半分不似他二哥沉穩。
青年微微蹙眉,看了眼前面帶路的侍從,低聲道:“這是太子府邸,你給我安分點,可別亂來。”
小少年眼珠一轉,透著一份狡黠,“二哥,你可別冤枉我,我是那么不知分寸的人嗎。太子的地方,我就算是想,也沒那個膽啊。”
青年偏頭瞥了他一眼,神色不置可否,“但愿如此。”
在賓客都一一到了前院互相認識的時候,霍蘇御正在后院吃早點。
昨日忙得太晚,所以今日起的也晚,加上一早起來還要忙活宴會的事,也就沒有及時吃早膳。
霍蘇御快要用完膳的時候,謝珺從外面走了進來。
“殿下,人都將近到齊了。”
霍蘇御擦擦嘴起身,“行,我知道了,走吧。”
霍蘇御總共就發了三十二張請帖,雖然不限人數,但前院那里還是只擺了三十二張長桌席,帶多了人的話,也就只能將就著擠一起。
跨過門檻,一進前院,霍蘇御就看到了不少陌生面孔,以及各色新的面板框。
受邀前來的基本都是一家之主,即便不是,也是家中最受器重的晚輩,絕不會不著調的人赴太子宴。
畢竟一個搞不好,后果就是讓太子生厭,禍累家族的大事。
所有人雖然在前院閑談,但注意力多是放在回廊那邊,霍蘇御一出來,眾人便瞧見了。
雖然沒見過太子,但少年一身華貴,氣度驚人,下意識的,眾人便明白了此人便是太子。
此起彼伏的拜見聲響起,霍蘇御讓他們起來落座,然后便走向了上首的座椅上。
上首位置高,離眾人也遠,霍蘇御雖然不是個近視眼,但他也看不到十米開外的字長啥樣。
是以對著一群陌生人,他只能微笑以示友好。
霍蘇御端起了面前的酒杯,笑道:“本宮來中垠三月有余,這還是第一次與諸位相識,相見即是緣,這杯酒,我先敬諸位。”
說完,霍蘇御便一干二凈。
從進門前的溫和有禮,到如今的這幅豪爽做派,讓觀察他的一眾人都松了口氣。
太子是個好性子的人,在他手下過活應該不難,即便上司喜歡大興土木,只要不亂砍人頭,那都是小事。
有性子爽快的人立刻舉起酒杯回敬他。
“殿下說的是,草民亦覺得榮幸,這杯酒,草民也干了。”
有敬酒直爽的,自然也有謹慎觀望的。
一灰衣老者就坐在霍蘇御下首,很明顯是身份地位較高的人。
此刻他看著霍蘇御,淺笑作揖道:“下臣岷縣縣令田林,今日第一次與殿下相見,實屬三生有幸。”
這一自報家門,霍蘇御就知道這老頭是誰了,甚至還很熟悉,因為在來之前他就關注過田林此人。
中垠郡下十幾個縣,唯有田林治下的岷縣,治安甚好,災禍也少,可以說是一個難得的好官。
霍蘇御沖他笑道:“田縣令說笑了,這次本宮邀請諸位來,時間倉促得緊,想來你們也心有疑惑,本宮不是個喜歡賣關子的人,所以還是直接給諸位看看東西吧。”
霍蘇御拍手,示意下人將準備好的竹紙呈上來。
一群人張望著,只見一列侍從側門進入,端著托盤,看不清上面放著什么,只依稀能看到一抹白色。
侍從們有序地將盤子放在了每個人的面前。
看清盤子里的東西,田林眼神一滯,立刻上手去摸。
這是紙,純白細密,柔軟均勻,觸感略滑,比他如今用來書寫的草紙要上乘的多!
“殿下,這是什么?”田林迫不及待問道。
“此乃竹紙,本宮已在嘉禾城外建了一家造紙廠,專門生產此紙。”霍蘇御笑道:“本宮如今所用皆是此紙,諸位都是讀書人,你們面前也都有筆墨,這竹紙如何,不若自己來試試?”
一眾人面面相覷。
田林已經迫不及待研磨寫字了,而席位靠中的地方,月白服飾的小少年靠著兄長,好奇地攆著紙,又拿到鼻尖聞了聞。
“二哥,這竹紙應該是竹子做的,還帶著一股竹香呢。”
“為什么啊!”小少年不服氣。
“因為這是太子殿下的東西。”皇室的東西,除非不要命,不然就不要想染指。
小少年撇撇嘴,扔下竹紙不說話了。
一眾人都在寫字,過了好一會兒,有已經猜中霍蘇御心思的人說話了。
“殿下,這竹紙甚好,墨跡不易暈染,層次豐富……草民愿意重金購之,不知殿下可賣于草民?”
霍蘇御臉上的笑意真切起來。
“自然,這么好的紙,本宮若不是念著諸位,又如何會邀請諸位來呢?”霍蘇御豎起一根手指頭,“此紙不貴,五百文一刀。”
“五百文一刀!”有人驚呼起來。
霍蘇御看向那人,偏頭,皺眉問道:“怎么,你是覺得貴了?”
“不不不,草民沒有此意,草民是覺得,這紙太過便宜了!”
確實便宜,如今用來寫字的草紙,七十張一刀,一刀二兩白銀。竹紙比草紙高級不少,卻便宜了四倍,若不是太子說錯了,就是太子瘋了。
但也有人覺得太子二者都不是,田林就是其中一個。
田林擱筆,看向上首道:“殿下,臣若要購此紙,該向何人買呢?”
“若要買,去嘉禾城外的造紙廠,找那邊的銷售負責人,自會有人跟你們說清楚,本宮只是知會你們一聲罷了。”
霍蘇御微笑著,端的是一臉正經,似乎一點都不在意竹紙的買賣。
他是太子,哪兒親自下場跟人談生意的,這也太拉胯了。
反正該交代的事情已經告訴了夏平,學了一年,總不至于連談個生意都不會吧?
經商奇才,不存在的。
一眾人暗自點頭,都決定了宴會結束去那造紙廠看看。
五百文一刀的紙,這要不買才是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