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浮滑板停靠在月亮灣高級中學之前，周陽和湯姆從上面跳下來，然后塞進身后的背包里。

此時，莫迪·拜倫正與兒子告別。

他的懸浮飛艇很快消失在天邊，而莫切爾·拜倫則走進了月亮灣高級中學里面。

“這就是上城區的高中嗎？”湯姆看著眼前這座“城”，不免有些感嘆。

“是的！”周陽和湯姆穿著一身板正的西裝校服，胸牌閃閃放光，明月被星辰環繞的校徽是月亮灣高級中學的標志，曾經，他也在這里上過學。

“跟緊我。”周陽低聲對湯姆說：“我的超凡力量覆蓋范圍有限，千萬記得不要離開我附近5m的范圍。”

湯姆點點頭。

這校服讓他有些不自在。

他跟著周陽向前，穿過了一座高大的橋狀建筑，來到月亮灣高級中學門前。

門外的安保人員發現異常，他低著頭，正欲通過對講機傳達信息，就被周陽的一雙眼睛所催眠。

在上城區，仿生人警察遍地走，但并不是所有地方都需要的仿生人警察，更多的，只有人才能靠得住。

因為很多年以前，有人曾攻占了未來科技的安保系統，造成了仿生人的系統紊亂，引發了一系列仿生人攻擊人類的事件發生。

因此在上城區，很多地方，諸如醫院，學校等人流量多且事關民生之地，都拒絕仿生人。

而只要是人，就能夠被催眠。

夢魘系超凡者的序列一，稱之為：催眠師。

他們掌握著神乎其技的催眠手段，能在你不知不覺中，就將你催眠。

有時候，甚至只是看上一眼，就會被催眠。

眼前這個彪形大漢就是如此。

他被周陽所催眠，然后對他們放行。

當然，要想進入月亮灣高級中學并不是那么簡單的事，不知一位安保人員在入口出口處巡邏，所以在催眠的效果上，周陽疊加了一層夢境。

入夢的條件是看到他們，而離開夢境的條件是看不見他們。

于是，周陽兩人便堂而皇之地進入了月亮灣高級中學。

校園里，還有更多巡邏的警衛，以及頭頂盤旋的無人偵察機。

外界的無人偵察機往往都會搭載蝗蟲沖鋒槍。

被電磁導軌加速的9mm子彈會以1馬赫的速度傾瀉而出，輕易就能將恐怖分子和暴徒擊成篩子。

但校園里的無人偵察機并沒有搭載蝗蟲沖鋒槍，它只是起到一個偵查的效果，如果哪里發生暴動，或有恐怖分子闖入行兇，就會立馬被捕捉，附近巡邏的安保人員會在1min之內趕到，整個學校就會啟動應急措施，包管恐怖分子或是暴徒落入法網。

當然了，這種事情幾乎不會出現在月亮灣高級中學中。

因為恐怖分子和暴徒往往無法跨過第一道安保程序，就算是超凡者也是如此。

超凡者中，也只有夢魘系擁有這樣的力量。

但收容所對每一個夢魘系的超凡者都會清楚的記錄。

周陽此刻進入月亮灣高級中學，或許能躲過學校的安保系統，但一定躲不過收容所的外勤人員。

他可以肯定，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里，正有外勤人員對他進行觀察。

一旦他出現問題，就會立馬被抓捕。

湯姆對一切保持好奇，他雖然認不得路，但跟在周陽身后，看著往來的人。

那雙小短腿踩在陽光從樹蔭孔洞中射下來的一條條亮帶光影，像是在彈奏鋼琴一樣。

只是這磚鋪的光滑路面上，都是行色匆匆的學生，在上課鈴聲與下課鈴聲的間隙不斷奔跑著，這讓湯姆感到好奇。

“他們為什么看起來都是那樣的行色匆匆？”

周陽說：“因為要趕課啊，湯姆。”

此時，他們正站在一座長廊之前，支柱向兩邊無限延伸，常青藤的枝丫從長廊上低垂下來，還有不知名的花糾纏在枝丫中盛開。

湯姆說：“趕課？我還以為上城區的學生比下城區的更加幸福呢？沒想到，他們還需要趕課。”

湯姆小手托著下巴：“我在下城區讀書的時候，早上十點鐘才去上課，下午四點鐘就放學了，課內的內容沒有多少，課外老師也不布置作業，我以為上城區的學生也會和下城區的一樣呢？”

“沒想到他們六點鐘就要到校，七點鐘就開始上課，而且還要趕課，那么他們什么時候才下課呢？”

看著湯姆，周陽沉默了一會兒：“他們要學習到下午六點鐘，然后晚上還會接受私教的授課。”

湯姆大為震驚：“啊？這么苦，這么累的嗎？”

“是啊，這么苦，這么累？”

“可是，為什么呢？”湯姆問。

“因為他們是未來啊，湯姆。”周陽揉了揉湯姆金色蓬松的頭發道：“他們是未來，所以需要接受精英教育，而你們不是，所以可以快樂學習。”

如果問周陽，什么樣的人最好騙？

那么周陽一定會說，讀過一些書，卻沒有讀過太多書，自認為自己滿腹經綸的人最好騙。

上城區對于下城區用的也是這樣的手段。

聯邦政府對于上下城區的教育是兩個極端，上城區的人擁有頂級的教育，接受最系統性地精英教育，而對于下城區，則是任其自流的快樂教育，在教育上，消減教科書的內容，在學業上，不斷減壓，美其名曰放任天性。

由此發展的結果是，上下城區間的階級固化，經濟和科技發展的天差地別。

上城區的學生在校園里接觸尖端的科技以及理論時，下城區的學生混跡街頭，沉迷于酒精，毒品，性和暴力之中。

這是上城區對下城區民眾的一種遏制，從知識上的一種遏制。

“那我們不是未來嗎？”湯姆問。

周陽沒再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

在很久以前，他也生活在上城區，在幾年前，他也混跡在下城區。

天差地別，這是他對上下城區的最初認知。

周陽的沉默，讓湯姆也自覺地閉上了嘴巴。

因為每回這個周陽沉默的時候，都會說他話太多。

“來吧，湯姆。”周陽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湯姆悄聲問。

“去了，你就知道了。”周陽邁開腿，湯姆只得跟在身后。

“那莫切爾呢？”湯姆邊走邊問：“我們來這里，不是為了跟蹤莫切爾的嗎？”

“是。”周陽說道：“但他現在在上課，難道你想我們直接進入他們的教室，直接坐在他身邊觀察嗎？”

湯姆搖搖頭。

“而且，那個地方，是很多學生都會去的地方，我們會在哪里，撞見他的。”

而也就是在此時，一輛警車突然停在他們身前，一名巡警坐在駕駛臺上，另一名從車子上輕巧地跳下來。

“學生，上課時間，你們要去哪里？”他看了看周陽，然后機械式地發問。

“我準備去圖書館查資料，我的導師康納德教授對我那篇關于核反應堆小型化的論文不是很滿意，天知道他會不會讓我畢業。”

那名巡警轉向湯姆：“那么你呢？”

“我……”湯姆吞喬吐吐。

“他是康納德教授的兒子。”周陽搶著回答：“你知道的，教授家里的母老虎實在不好惹，這不，今早父子兩就被掃地出門了，教授要去上課，我只能帶著這個小子了。”

巡警聳了聳肩：“結婚真是一件不幸的事情，那么祝你好運，學生。”

“謝謝長官！”

巡邏車走了。

而圖書館也近在遲尺。

從遠處看，它是一個閃耀的銀白色斑點，太陽的反射光從墻壁反射向教學區，而當他們逐漸接近圖書館時，那反射光越微弱。

終于高大的建筑物映入眼簾。

湯姆突然激動地說：“它真好看。這里面，都是書嗎？”

周陽點點頭，這是上城區最大的圖書館，畢竟月亮灣高級中學隔壁，就是星河大學，盤城唯一的大學。

這處圖書館是月亮灣高級中學和星河大學共同建立起來的，屬于共同財產，也是劃分兩校的標志性建筑。

圖書館通常都具備著古典的風味，這座圖書館自然也不例外，裝修的古色古香。

在圖書館的主廳，那巨大而嚴肅的空間里，幾乎空無一人。

“嘿，莫林！”

圖書館員抬起頭來，正是莫林，他臉上表情依然嚴肅。

一言不發地接過周陽遞過來的金屬片，用右手拇指使勁按了一下，然后放進一個槽孔中，淡紫色的光芒一閃而過。

“二零二一號房間。”他說。

“謝謝你。”周陽說道。

在離開主廳之后，湯姆小說地問道：“他是？”

“莫林，我的同學。”

莫林和他一樣，都是東方面孔。

“同學？”湯姆有些詫異。

“我沒有和你說過嗎？我曾是星河大學的大學生，只是現在畢業了而已。”

湯姆眼睛里好像閃爍著很多星星，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旋即問道：“那剛剛你說的康納德……”

“康納德教授的確是我的導師不錯。”

在湯姆的詫異中，他們登上了圖書館的二樓。

每一個單獨的小隔間上都標注了數字。有些隔間已被人使用，而有些隔間沒有，是空的。

“二零二一。”湯姆的聲音有些高亢，指著二零二一號房。

周陽將金屬片放置在感應區，晶瑩的玻璃門隨即轉開，等他們走進去之后，那扇門又悄悄關上。

房間的面積在十五平米左右，即3×5m，里面沒有任何書架，光線從屋頂漫射下來。

一張書桌立于墻角，桌前是一把有布套而無椅背的長凳。

“想看些什么書就隨便看吧！”周陽坐下來，將金屬片插到一處凹槽中。

全息屏幕出現，一本本書籍在他指尖流動著。

湯姆隨便點了一本名為《繁星若塵》的小說，便孜孜不倦地看了起來。

“你在這里看書，不要走動，我出去一趟，很快就會回來。”

湯姆應了一聲，就看見周陽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在玻璃門即將合上的瞬間，他看見一頭紅發的伊琳娜帶著他那五十多歲中年禿頂的學徒與周陽打了個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