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跪拜在地上,一臉狼狽的兩人,原本怒氣未消,打算再狠狠罵一罵二人的洪武皇帝朱元璋,始終沒有開口。
一旁的馬皇后見朱元璋沒有說話的意思,為了緩和尷尬的局面,語態輕柔的沖大殿上的兩人說道。
“如今文淵閣被大火燒毀,可距離天下士子應試的時間,已經不足三個月…”
“陛下把兩位叫來,是想給兩位一個帶罪立功的機會。”
跪伏在大殿之上的兩人,聽了馬皇后這話。
兩顆披頭散發的腦袋,立即抬了起來。
透著那臟亂的頭發,能夠看到那兩雙重獲新生般渴望的眼神正看著馬皇后。
隨即,將腦袋重重磕下,喜極而泣道。
“謝陛下,謝娘娘!”
眼下的事情需要商議,但眼下的兩位大臣卻如同蚯蚓一般,跪趴在大殿之上,著實難看。
馬皇后用余光看了看一旁的洪武皇帝,當即揮揮手,沖一旁的宦官吩咐道。
“去抬兩把太師椅,把他們扶上去坐著…”
馬皇后話音剛落下,近侍宦官還未轉身,就被一旁坐著,一言不發的洪武皇帝高聲何止。
“站住!就讓他們趴著!”
朱元璋說完,轉頭俯視著趴在大殿之上的兩人,一字一句的低吼道。
“眼下這問題,你倆要是能解決,那就革職抄家,貶為庶民,饒你們一條狗命。”
說到這里的朱元璋頓了頓,不慌不忙地補充道。
“要是不能解決…”
接下來的話,朱元璋沒有繼續說完。
趴在大殿之上的兩人,都是官場上的聰明人。
不用洪武皇帝朱元璋說明,他們也知道。
只有把眼下這件事兒給做好,他們才能活命。
否則
——將會死得很慘。
朱元璋剛把話說完,便將整個身子往龍椅腹背上一躺,徐徐問道。
“說說吧,有沒有什么辦法?”
跪趴在殿上的工部尚書薛祥和戶部尚書呂熙小心翼翼地對視一眼,又轉過頭去,望著龍臺之上。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
“陛下,如今要想解決眼下的問題,唯一的辦法恐怕只有重建了…”
聽了殿下兩人的回答,洪武皇帝朱元璋輕輕將嘴唇抿起,眉頭微皺,遲疑一會兒才悠悠道。
“繼續往下說…”
這時候,兩人臉上紛紛露出些許喜悅之色。
工部尚書薛祥,搶先答道。
“按照眼下的局勢,咱們只有重建這一條路可走,可是眼下時間不足三個月,而重建需要大量的材料和人力。”
說到這里,工部尚書薛祥的神情又暗淡下來,緩緩說道。
“可在這種時間短,任務急的情況下,這些材料和人力,都得花高出平常十倍的價格才能購進…”
靠在龍臺撫椅上的朱元璋,聽了工部尚書薛祥的話,兩顆眼珠子瞪得溜圓,猛然將身子坐直,不可思議的問道。
“你說什么?十倍!咋不去搶呢?”
一旁的馬皇后見洪武皇帝朱元璋氣急,小聲在一旁輕拂道。
“重八,你這也不能把氣撒在他們身上,他們說的也沒錯,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召集那么多材料和人力,自然得高價才能購進…”
洪武皇帝朱元璋此刻的反應,工部尚書薛祥早已料到。
見洪武皇帝氣急,薛祥急忙說道。
“陛下這個問題,微臣在來的路上已經算過了,如果要在三個月內重建文淵閣,保守估計起碼得花八百萬兩,但是…”
說到這里,工部尚書薛祥故意停頓一會兒,滿臉狡黠的說道。
“如果咱們能夠以朝廷的名義,征集勞動力和木材,這樣就會降低不少費用…”
龍臺之上,愁云滿目的洪武皇帝朱元璋,聽到工部尚書薛祥這主意,猛然將大手一揮,高聲喝道。
“不行!絕對不行!不能糟蹋老百姓。花多少銀子,也不能給老百姓增加負擔!”
朱元璋說著,將目光徑直轉向跪趴在大殿上的戶部尚書呂熙道。
“這八百萬兩銀子,絕對不能從老百姓身上拿!這筆錢,戶部來出。”
聽到朱元璋的命令,戶部尚書呂熙并沒有著急說話,只是將雙手緊緊按在地上,又將腦袋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兩下。
這才扯著沙啞的喉嚨,哭喪著說道。
“陛下,這八百萬兩,確實不是一個小數目,倘若真的從戶部支出這八百萬兩來修建文淵閣,那這朝廷上上下下下,半年的開支,可就沒有了…”
龍臺之上,朱元璋霍然起身,虎目圓睜高聲喝罵道。
“你他娘這戶部,是怎么當的家?”
面對洪武皇帝雷霆般的怒罵,戶部尚書呂熙,頭也不敢抬,只是僅僅將腦袋低埋,繼續解釋道。
“陛下,今年一年就只收入了六千八百萬兩,光是打仗就花去了三分之一,還要賑災、還要修建宮殿…這筆賬,微臣實在是算不過來。”
砰砰砰!
朱元璋將右手狠狠的捶在龍椅之上!
“算不過來你當什么家?戶部的銀兩全部被你貪污了不成?”
“臣不敢…”
洪武皇帝,看著跪在大殿上的兩人,氣不打一出來。
抬手指著天花板,沖著一旁的近侍宦官吩咐道。
“讓錦衣衛抓緊查,有一個算一個,但凡牽扯到貪污受賄的家產,全部抄沒充公!”
聽著龍臺之上一陣猛虎咆哮,跪趴在大廳之上的工、戶兩部尚書,渾身瑟瑟發抖,汗如雨下。
一旁的馬皇后悉心勸解道。
“重八,這朝廷給的俸祿本來就不多,再過幾個月,又得過冬,你要是把人家家產全部抄沒了,那不知道得凍死多少人。”
聽了馬皇后的這番話,洪武皇帝朱元璋一時沉默了。
呆滯的坐在龍椅子上,許久,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