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張華的事詳細給我說說，得的什么病，死亡癥狀是什么？”
李澤眉頭緊鎖，有種被人利用干了壞事的感覺。
徐彬詫異：“你認識？”
“趕緊說！”
徐彬很少見他這種模樣，心想不會這么巧吧。
“張華得的是哮喘。死亡癥狀的話……劉醫生提到過一點不正常的地方，死者腹部有輕微腫脹，用儀器檢測又沒發現異常。
“我大概了解過，哮喘這種病一般不會猝死，醫療記錄上也顯示，張華的病情基本穩定下來了，走得這么突然，確實有些不正常。”
李澤的右手不自覺攥緊床單。
越是不正常，越契合他心里的擔憂啊。
什么樣的父親，才會殺害自己的兒子？
迄今為止，他還沒遇到過這種案子。
也不想遇到。
虎毒尚且不食子，世間沒有比這更深的惡了。
還有一種情況。
那只鬼在騙他。
張華根本不是它兒子，它并非來醫院探望的，而是尋仇。
而無論是那種情況，他都做了幫兇。
張華的病房號，是他向護士問來，告訴那只鬼的。
“阿彬，你馬上去辦件事……”
“等等等等，別又犯病了哈。”徐彬直接打斷道，“不要遇到死人就想查啊，就算你認識張華，這事兒都沒立案呢。”
“你不懂，我必須查清楚，不然……心里難安。”
徐彬看了他一眼，長嘆口氣：“阿澤，其實我老早就看出來了，你有病。”
李澤表情不變：“你去找下張家棟，問他拿張他爺爺的照片，你拍下來也行。”
徐彬怔了怔：“你是不是口誤啊，他爺爺？不是他爸？”
“沒有，就是他爺爺。”
徐彬：“……”
他楞是搞不懂這有什么關聯。
一番詢問無果后，出于對兄弟的信任，他還是去了。
只希望晚點他確實能給到自己一個合理解釋。
……
“喏。”
下午一點，徐彬回到病房，遞過自己的手機，臉上掛著汗珠。
四月底暑氣開始滋生了。
李澤接過來一看。
是一張黑白照片，用玻璃框裝裱著，應該就是遺照。
照片上的人，不是昨晚遇到的老頭又是誰？
他居然真是死者張華的父親。
“阿澤，現在能說說了吧，你要張衛民的照片干嘛？這人死了都快二十年了。”
二十年嗎？
一直徘徊人間不散，這張衛民身上也有故事啊。
這對父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真是張衛民殺死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張華？
“阿彬，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鬼？”李澤斟酌著開口。
徐彬白眼一翻：“你小子，這光天化日的，想嚇唬我啊？”
“假如真有呢，想見識見識嗎？”
“呵，來呀，誰怕誰？”徐彬滿不在乎的樣子。
李澤知道他以為自己在開玩笑，這會兒也不解釋太多，說了他也不會信啊，等真正見到，要比自己口水說干了都管用。
但不能就這樣見。
如果張華真是張衛民所殺，那這只鬼就不是表面看起來那么和善了，萬一到時候突然發難呢？
李澤本是一個性格穩重的人。
經歷過一次大難不死后，愈發明白了生命的可貴。
“那你再去找一下張家棟，或者張家其他人，拿到張衛民的生辰八字。路上看哪兒有柳樹，摘幾片葉子下來，再帶瓶高濃度的白酒，和鹽回來。”
徐彬皺了皺眉，真想摸摸他的腦門，看有沒有發燒。
生辰八字，柳樹葉子，鹽……
whatareyou弄啥嘞？
“阿澤我發現你，怎么有點神秘叨叨的？”
“我現在很難跟你解釋，你照辦就是了，晚點就能知道張華的死到底有沒有隱情。記住，張衛民的生辰八字必須要準確，事關重大，多找兩個人確認一下。”
“你說真的？”
“比珍珠還真。”
“這……”
“你信不信我？”
“……”徐彬罵罵咧咧地離開了病房，很不情愿。
要換旁人，他肯定以為對方在耍他。
倒也想看看阿澤這家伙在搞什么鬼。
還是說…腦子其實也有傷？
那可要趕緊治啊！
……
下午，李澤一直想著這件事，思緒越來越亂，從床頭柜上取過記事本，練起了畫畫。
接下來的修行離不開這個手藝，什么符箓、圖紋之類的，用得上畫畫技巧的地方很多。
他嘗試著畫了一枚符箓，就一個形狀，沒有實際作用。
呈現出來的效果，和腦子里的內容，不能說一點不一樣吧，只能說毫不相干。
他也清楚自己沒有畫畫天賦，所以才要練。
繼續畫著畫著。
恍惚間，好像聽到了什么聲音，類似那種重物從高空墜落的聲音。
倒也沒太在意，直到護士來巡房。
這護士小姐姐也算熟稔了，早上徐彬帶來的草莓蛋糕，李澤就是麻煩了她，此刻臉上別說職業微笑了，都有些發白。
“出什么事了嗎？”
這一問，李澤再次皺起眉頭，表情變得比之前還要凝重。
張華的主治醫生，
死了。
就剛剛，從十三樓的辦公室窗戶中，跳樓了。
醫院里遍布攝像頭，可以確定的是，事發時，辦公室里只有他一個人。
護士小姐姐知道李澤的身份，大眼睛有些泛紅：“劉醫生人很好的，經常請我們喝奶茶，病人死了，他也很難過的，沒想到會走到這一步，都怪……”
只怕很多人會認為，劉醫生的死，與張家棟一再鬧事脫不開關系。
但刑警的直覺告訴李澤，此事只怕沒那么簡單。
“阿彬……”他立刻拿起手機，打給了徐彬。
“劉醫生跳樓了？”徐彬已經接到通知，這起糾紛本就是他負責的。
“嗯。”
徐彬破口大罵了幾句，也是被氣到：“我沒想到張家棟會出爾反爾，明明說好了不鬧的，也沒想到劉醫生的抗壓性這么差……”
“是不是自殺，現在下結論太早了。”李澤將他打斷。
“啊？”徐彬愣住了。
難不成還是一起兇殺案？
有一點李澤也想不明白。
張華死得蹊蹺，劉醫生死得就不蹊蹺了？
這里面畢竟涉及到一只鬼啊。
假設是張衛民殺了張華，那它出于什么理由還要殺劉醫生？
腦子里布滿疑團，好在這樣的情況已經習以為常。
李澤深吸了一口氣：“阿彬，你再辦件事，去買只狼毫和朱砂，還有一個面具，什么樣的都行，只要是空白的，沒涂彩的。”
“你到底要干嘛？”徐彬都準備回醫院了。
“帶回來就是了，不出意外的話，晚上我會給到你答案，包括張華和劉醫生的死因。”
“阿澤，你腦子最好是清醒的，又是生辰八字、柳樹葉、鹽，又是狼毫、朱砂、面具。你要開壇做法呀你？”
開壇做法不至于。
李澤也不會。
這么干全是為了安全起見。
沒有殺人的鬼，和殺過一個人的鬼，殺過兩個人的鬼，厲害程度都不一樣。
鬼的力量來自于怨念和煞氣。
怨念好理解，徘徊于人間，不入幽冥的鬼，多是怨念和執念所致。
煞氣就是由殺戮造成的。
殺戮越多，煞氣越重，也越難以對付。
他不能拿自己和阿彬的命開玩笑。
拉上阿彬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一來自己重傷未愈，行動起來都很困難；二來倆人是搭檔，幾乎形影不離，有些事他遲早會知道的，也肯定會追問。
不如自己主動點，有選擇性的告訴他一些。
七叔提過，《方道》需要保密，包括他的信息，老人家顯然悠閑日子過慣了，不想被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