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是你啊。”
張衛民認出李澤，友善地打了聲招呼，等看清徐彬后，臉色又變了：“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李澤沒有回話，將嘴里嚼的口香糖吐出來，交給徐彬，昂頭示意了一下。
兩人頭頂，有只紅外線探頭。
“不…不再考慮考慮，咱們真要出事了，還有個證據？”徐彬的手像觸電了一樣。
“又拍不到它。”
出于對職業形象、和曝光后無法用科學解釋的雙重因素考慮，李澤不希望自己和阿彬的反常舉動被拍到。
如同韓杰那種人，說不定還會借題發揮。
“我在問你話！”
張衛民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身上煞氣鼓蕩。
“為什么要殺張華？”李澤反問。
“啊？”
張衛民楞了一下，繼而大怒：“誰告訴你的，是誰告訴你的？！是不是他？這個警察！我要殺了他！”
眼見它面目猙獰，雙手做出掐人的姿勢，腳步不動，詭異地向徐彬橫移過來，李澤卻暗松口氣。
不是它。
張華不是它殺的。
它沒有殺自己兒子。
語言和舉止可以偽裝，細微的表情卻很難作假。
再說，它似乎也沒有偽裝的必要。
“臥槽，阿澤！”徐彬嚇得面色鐵青，就想將巫面往臉上戴，李澤比他快一步。
右手驟然用力。
張衛民的身形頓時止住，仿佛受到某種擠壓，魂體縮成一團，痛苦嘶吼了一聲。
徐彬瞠目結舌，還真管用啊！
忽然也不那么怕了，腎上腺激素瘋狂飆升。
“你，到底是什么人？”
張衛民表情驚恐，也愈發猙獰起來，原本渾濁的眸子漸漸轉紅。
作為一只徘徊人間二十年的老鬼，它遭遇過不少事情，其中就有能驅鬼的人。
“我也是警察，他是我搭檔。”
“警察？你還會這手段？”
從張衛民的反應上，就能看出李澤低調隱藏的必要性。
連鬼都不信啊，遑論人？
“你們這些笨警察，有眼無珠！這么明顯的事都看不出來，還替兇手說話……”
“這么說劉醫生確實是你殺的？”李澤冷聲問。
“對啊，是我，不該嗎？”
張衛民目光憎恨，憤怒不已：“身為醫生，治不好人就算了，還把人給治死了，你們查不出來，不能讓他償命，那我只好自己動手！”
李澤和徐彬相視一望，后者張大嘴巴說不出話。
居然還真是一起兇殺案。
這次要不是阿澤，劉醫生那才叫死得一個冤啊。
誰能想到他是被一只鬼害死的？
敢想嗎？
有這腦洞嗎？
“我們查不出來，醫學檢測也給不出結論，你怎么就知道是醫生的責任？”
李澤希望能盡量挖出一些東西。
現在劉醫生的死搞清楚了，但張華的死還是一個謎。
興許它有所了解。
“我當然知道，我是他爸啊，他那個病是慢性病，本來就不會直接致命，現在又在醫院接受治療，如果不是那害人的醫生，再怎么樣也有十年好活！”
張衛民擲地有聲。
從它嘴里流出的黑色液體，早就浸透青布褂子，地面積了一大灘，跟上次一樣。
徐彬還沒什么感覺，他第一次見鬼，覺得鬼弄出任何異樣，大概都是正常的。
李澤盯著地面看了幾眼，問：“你是怎么死的？”
“我……管你什么事！”張衛民神情激動，周身煞氣凝結，近乎實質。
這讓李澤愈發確信，它的死必然有隱情。
“你們兩個小子，趁我沒改變主意之前，趕緊滾！”
徐彬一聽樂了，這鬼竟然不打算對他們出手，也有可能是被阿澤的一手震懾到了。
謝天謝地。
他雖然感覺挺刺激的，但要真讓他跟這玩意兒干上一架，他從內心講還是排斥的。
對，排斥，不是慫。
“阿澤……嗯？”
他伸手去拉李澤，發現對方動都不動。
別犯渾呀！
“按照我國律法，殺人就要償命，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法律沒辦法制裁你，今天，我來收你。”
徐彬：“……”
“臭小子，給你活路你不走，這是你自找的！”
張衛民雙眼變得血紅，怒喝一聲后，張牙舞爪撲上來。
完犢子了，徐彬大急：“阿澤，快快，捏小人！”
李澤手上的紙人，是一種黑巫術。
名為“受身術”。
取同樣的人形模樣，代替張衛民的本體，再寫下他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施加一道專用咒語，就能通過損毀紙人，從而達到傷害本體的目的。
“嗤！”
捏？捏怎么能捏死它？
李東用之前裁紙的小剪刀，直接一刀戳在紙人上，來了個透心涼。
“啊！！！”
張衛民動作一滯，手按胸口，發出痛苦的尖叫。
“不愧是我澤！”徐彬咧了咧嘴。
別看阿澤這家伙平時正派的很，拿捏起罪犯來，可絕不會手軟。
“小子，我要將你碎尸萬段！”
“嗯？”
李澤皺眉，徐彬臉上的笑意也凝固住。
張衛民直起身子，戾氣沖天，看模樣比之前還要兇厲。
“嗤！”
“嗤！”
“嗤！”
李澤對著紙人連戳三刀。
張衛民雖然慘叫不止，但行動并沒有受阻，已經快近身了。
“不好，阿彬！”
不用李澤提醒，這情形還不反抗，等死嗎？
繪有豹首的巫面，被徐彬戴在臉上。
與此同時，李東心中存想著獵豹的雄姿，以虔誠之態，用一種旁人根本聽不懂語調吟唱：“今啟萬獸之靈，有鬼怪作祟，亂殺無辜，以借豹力驅之！”
霎時間，耳邊似有嗚嗷聲傳來。
感受最深的要數徐彬。
他驀然發覺，自己的行動變得異常迅捷，張衛民一爪子撓過來的同時，他也閉著眼睛一腳踹出，竟然將這鬼給踹翻了。
“哈！”
身體變得極為輕盈，感覺用力蹦一下都能撞到天花板。
“阿澤，你這……也太牛叉了吧！”
“趕緊打它，爬起來了！”
“啊？”
徐彬扭頭一望，可不是：“哼！敢嚇唬我，風水輪流轉啊大爺，別怪我以少欺老，你丫的不是人！”
“砰砰砰！”
說罷，掄起拳頭沖上去。
事已至此，不打怎么辦？
與歹徒搏斗也不是頭一回，這種情況下，誰慫誰就是找死。
李澤也沒閑著，利用紙人從旁輔助。
剪刀一刀一刀戳下。
眼看紙人都快戳爛了，每一下張衛民也在慘叫，卻又似乎沒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徐彬這么快的身手，外加本身的底子——出身武術家族，從小扎馬練樁，尋常三五人近不了身。它依然有能力招架。
“怎么會這么兇？”李澤面露疑惑，這與《方道》中記載的不太相符啊。
也萬幸自己謹慎，制作了巫面。
否則今天就危險了。
現在只希望阿彬能借助巫面的加持，將它打散。
其實阿彬現在的形態還不算完整，與《方道》中記載的豹首巫面的威力，相去甚遠。
一是由于面具材質的緣故。
制作巫面的最好材質，是陰木、獸骨和黃金。
市面上肯定買不到，所以他壓根沒做指望。
二是缺了“零部件”。
巫面最正確的使用方法，或者說，能發揮出最大威力的方法，是要搭配同屬的獸皮使用。
就比如豹首巫面。
如果能搭配一件用豹皮做成的衣服或氅，那阿彬的速度，會比現在還要快好幾倍。
紙人徹底碎了，本就巴掌大，經不起幾剪刀。
要換一般的孤魂野鬼，這會兒就該魂飛魄散了。
不得不說，這殺過人的厲鬼，就是不一樣。
徐彬的思維受到一定巫面的影響，有點擬獸化，趴在地上四肢著地，在張衛民身邊迅速閃騰，拳腳不斷攻擊。
使得那些黑氣漸漸有了溢散之態。
這副畫面要是拍下來，明天拿給他看，以他的性格，指不定會羞愧自盡。
“砰！”
忽然，徐彬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墻壁上。
張衛民振臂怒吼，一股濃郁的煞氣自體內擴散而出。
李澤見此，表情駭然，臉色都有些發白。
它居然隱藏了實力，之前縈繞在身上的煞氣，根本不是全部，僅僅是一小部分！
“嘶~你到底殺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