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蒙蒙亮，程若凝抱著陸翊宸的背包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

——————回想

“你先回去吧，還得等開庭審理后才知道最終處理結果。”民警抱著檔案袋走審訊室。

程若凝“撲通”一聲跪下求情道：“叔叔，他是為了救我才錯手殺人的，他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們不要讓他在里面待太久了！！”

警察很顯然對這種場面已經見多不怪了，看程若凝哭得凄涼好心扶起她道：“小姑娘，你先回家去，我們一定會秉公處理的。”

她哭得泣不成聲，連“謝謝”二字都沒法完整地好好說出來。

“小姑娘！”她走到門口，一位女警喊住了她，“這是那個男孩子的書包，沒有什么問題了就交由你帶回去啦！”

程若凝接過手，拍了拍上面細微的塵土，眼淚“啪啦啪啦”地掉在上面。

書包里發出的手機鈴聲將她拉回了現實，她掏出手機看著上面的名字：季晴。

事發后警察就已經聯系了陸翊宸的兩個哥哥，連同季晴也來了A市。

程若凝這也才知道，此次相見并不是陸翊宸口中所說的順道。

轉了幾趟車才來到電話中給她報的地址，程若凝站在出租屋門口，許久才敲響了門。

開門的人跟陸翊宸有幾分相似，大概就是他哥哥了。

“進來吧。”大哥陸翊謙平靜地說道。

進了門，只見二哥陸翊軒和季晴都在里頭，房子空間不大，但卻收拾得很整潔。

還沒說話，程若凝就跪下，一個接一個磕著響頭，嘴里一邊說著對不起。

陸翊謙和季晴見狀，驚得連忙拉她起身。

“磕再多的頭也換不回阿宸的自由！”陸翊軒沒好氣地說道。

“別說了。”陸翊謙瞪了他一眼，抽了幾張紙遞給程若凝。

“我就不明白阿宸喜歡她什么，好好的跑去見她干嘛，弄成這樣我們怎么向去世的爸媽交待！！”

“行了！還嫌不夠亂嗎！！”陸翊謙勃然大怒斥責道。

他平時是個脾性溫和的人，從不亂發脾氣，可能因為是家里的老大，就連父母出事他也是強壓著情緒料理了所有后事。

而陸翊軒卻是個實打實的直腸子，脾氣一貫暴躁，心卻也不壞。

“你別往心里去，事情經過我們都知曉了，不能全怪你，我想阿宸也是希望你能好好生活的。”一轉頭，陸翊謙又是那副溫和的大哥哥形象了。

見他不僅沒責怪反而還安慰起自己來，程若凝心里更加過不去了。

她吸了吸鼻子，帶著濃厚的鼻音說道：“這是他的書包。”

陸翊謙接過背包并敞開看了下，掏出一個畫本疑惑道：“這個他沒給你？”

程若凝一臉懵盯著那個本子搖了搖頭，季晴不滿地發出“呲”的一聲，“這個傻子。”

“那你打開看看吧！”

她有些遲鈍地接過手，翻開畫本的一剎那眼淚奪眶而出。

第一張是她趴桌上睡覺的模樣，第二張是她在走廊上笑得燦爛的側臉，第三張…畫的是她在天臺樓梯上坐著的落寞神情。

這么說，那次撞見她在天臺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有意的，他早就不是第一次發現她喜歡坐那里放空，只是一直沒戳穿。

一張張一頁頁，無一不是她，全部都是她……

直到最后一頁，畫了一個很朦朧的背影，是一個蹲坐在雨地里的女孩。

程若凝身子猛地一顫，她完全明白了。

那個下雨天，宋蓁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大發脾氣將程若凝推倒在地后離開了，留下她在原地淋著雨委屈落淚。

她的劉海被雨水打濕耷拉在眼睛上，那把突然出現在她頭頂上的傘，到最后都沒看清也沒心思去細究，當時她只是垂著頭說了句謝謝，一一撿起那些摔壞的水果丟到垃圾桶后就離開了。

可是陸翊宸卻清楚地記住了她，還憑著記憶畫下了這幅畫，后來上了初中，踏進教室的那一刻他便認出了她，那時的她前額少了劉海的遮擋，五官很清晰地顯露出來，不變的是同樣讓人感覺到距離感。

同班三年，他記得她總是喜歡坐在倒數第三張桌子，只要有角落的地方她都會往那里縮。

她幾乎從不主動和人說話，面對太過熱情的人防備心反而更重，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靠近她，不敢越雷池一步。

一到冬天，怕冷的她即使坐在教室里也時常雙手環抱著縮成一團，而他，總會假裝不經意地關上窗。

她一不開心就會去到頂層樓梯處坐著，他總會仗著自己的好人緣，站在下一層樓梯口“把守”著不給別人上去，因此也惹了不少看他不順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