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翊宸額角的青筋隨著呼出的粗氣一鼓一張,霎時間,屋子里安靜得能聽清浴室里的滴水聲。
裴幼漫雙目含滿淚水,右臉正肉眼可見地紅腫起來。
“我就是討厭她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了她似的!!”突如其來的耳光將她打得暈頭轉向,此刻再顧不得形象,只想把最難聽最低級的詞全都往程若凝身上丟。
“別再說了幼漫?。 标戱粗t終于出聲制止了,將陸翊宸拉開摁坐在沙發上。
他疲憊地閉上眼,聽著裴幼漫不堪入耳的話語,手指在額頭揉捏著。
“明明是我先認識的你,明明我比她付出更多,可你偏偏喜歡不領你情的她,你們男人就是賤!!”她依依不饒帶著哭腔,倔強地抹去眼淚。
那個在T臺上光芒四射自信張揚的裴幼漫,此刻卑微到了極點。
“因為她是程若凝,身處黑暗不代表她喜歡黑暗……”
裴幼漫冷笑一聲,是啊,因為她是程若凝,所以即使什么都不做也可以無條件得到他完整的愛。
“況且,我早在你之前就認識她了,我們倆之間的事,實在沒必要一一跟你說明?!?/p>
“這一巴掌算我還你的,以后互不相欠。”望著始終不肯再看她一眼的陸翊宸,裴幼漫像個泄了氣的皮球,失落地緩緩挪動腳步離開了。
下了樓的裴幼漫整理好情緒,戴上墨鏡遮住紅腫的雙眼,從容淡定地走在大街上,心頭卻思緒萬千,回想著這些年發生的種種。
在富裕家庭長大的人往往不缺錢只缺愛,她也不例外,父母忙于事業時常不在身邊,什么都想用錢來彌補。
哪怕她打架惹事了,也是打打電話找關系解決問題,成績再優秀,也只得到在她看來敷衍式的夸獎,并不能得到想要的陪伴。
對于程若凝,其實一開始談不上討厭,只覺得言行舉止上太會隱忍了,是個擅長隱藏自己真實情緒的人。
后來覺得她明明喜歡陸翊宸,卻非得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落在裴幼漫眼里便成了故作清高的做派,加上陸翊宸后來入獄,成見自然越來越多。
突然,她停下腳步,轉身往回走了幾步卻又頓住。
剛剛太過激動以至于跟陸翊宸起了沖突,反而忘記今天要來找他的目的,只是這時回去也沒什么意義了。
“不行,我得去找她!”裴幼漫下定決心,伸手攔了輛車朝反方向駛去。
——————————————
昏暗的房間,拉得嚴嚴實實的窗簾,床上躺著一個白色的人影,只見她額頭冒汗,平放在肚子上的雙手緊握成拳頭,看上去像做了個不是很好的夢,不安地發出囈語聲。
下一刻,她猛地睜開雙眼,直挺挺坐起身,像等待槍斃一樣,想動又不敢動。
程若凝揉了揉雙目,等回過神來,慢慢朝床沿挪去,穿上家居鞋朝窗臺方向走去。
黃昏余暉照在簾子上,她輕輕拉開窗簾,安靜地看著緩緩落下的夕陽,橘紅色的晚霞映紅了整片天空。
“叮咚~叮咚~”喬家大門傳來門鈴聲。
“請問您是?”一位年齡約莫19歲左右的女傭開了門,她的聲音軟綿綿的,微笑著打量面前這位留著金發的女人。
“沐零,這位是裴小姐,她說她是程小姐的朋友,想來看看她?!贝箝T口的保鏢先開口了,看他那不確定的表情,想攔又不敢攔。
“今非昔比啊,如今想敘敘舊都見不到人啦!”裴幼漫摘下墨鏡,沉靜的笑容,強烈的氣場讓人不敢怠慢。
“怎么啦?”蔣嫂聽到聲響也走了過來。
“蔣嫂,這位裴小姐說是程小姐的朋友,但是之前從沒聽說過程小姐有朋友在這邊,我們是給見還是不給見?”沐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湊到蔣嫂耳邊細語道。
蔣嫂看了一眼裴幼漫,這個國際超模,她在電視上也見過,咖位不小家世也不俗,萬一真是朋友,的確得罪不起。
“沒事,你去忙你的吧!”蔣嫂拍拍沐零的手,然后揮手示意門口保鏢退下,將裴幼漫引進來。
蔣嫂帶著裴幼漫上了樓,裴幼漫觀察著房子里的景象,裝修色調大多以米色和淺藍色為主,地上鋪著細軟的地毯,角角邊邊都裹上了防撞護角,除了大門口后花園中也站著幾個保鏢。
“呵呵,這個喬方?!迸嵊茁闹邪蛋底哉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