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的第一場大雪，既美麗又凍人，御花園里的梅花開得正艷，成為白色幕布中的一點紅，點點白色的雪花凝成冰霜，被中午的暖陽一照，又融化到樹根下。
大家一起吃了團圓飯，好好過了個年。
在年夜飯家宴當天，東齊傳來捷報，攝政王在和南越的戰斗中贏得勝利。
雖是勝利，但從損失的程度來看，兩者只能算是兩敗俱傷。
但還有個好消息是，與西陳國的交易已經確認，西陳依舊保持中立，促進貿易往來之后兩國都有利益可得。
當然，南越也不會蠢到因此就和西陳撕破臉皮，他們現在也損失嚴重，需要經濟彌補損失。
傳來捷報時宮中正在吃臘八粥，是小朋友們自己做的，所以每個人都舍不得浪費。顧家兩兄弟聽聞消息都面露喜色，連嘴里的粥都好像更甜了。
季懷遠帶著大家舉杯慶祝，小朋友們都興致勃勃地舉起手里的果汁，干杯！
大家興致盎然的樣子讓李鶴如都不忍心告訴他們，東齊勝利代表著已安全，雙生子兩人怕是不會久留了。
果然，第二日兩兄弟就跟她說立春后便走。
“不留到元宵嗎？”
哥哥有些低落：“元宵元宵，與家人團圓才是元宵。”
“也是。那你們這段時間好好跟其他小朋友道個別吧，他們都很喜歡你們，尤其是......小福。”
顧思慕頭更低了，顧思昭也是笑容有些失落。
商量過后李鶴如決定小年夜之后再告訴他們。
——
燈籠高高掛、窗花貼滿窗，所有人都喜氣洋洋地準備著過節的美食，李鶴如給長樂宮的每個人都發了大紅包，老師們的紅包她早就發了，今日是各宮自個的過年。
殿里的爐火燒的正旺，溫暖的氛圍讓人懶洋洋得想睡，趙嬤嬤正吩咐宮女們上菜，小勺子正清點著各種的禮品，栩栩正忙著讓小太監放小鞭炮給她看，只有李鶴如懶洋洋地躺在踏上等一切準備好。
小勺子看到某人也送了年禮來，思考半響，還是拿進去了。
“娘娘，這是燕太宰夾在一堆禮品中的物件，您看該回點什么禮？”
李鶴如有些詫異地睜開眼，隨即便想起這段時日來某人的黏糊勁，好幾次她都被這家伙占了便宜。
打開盒子來，里面是一整套桂花樣的首飾，每一件都是精致簡約中帶著低調的奢華，看起來像是定制的，尤其是發簪和項鏈，朵朵桂花真實到仿佛能聞到香氣。
小勺子觀察了一番眼色，笑著道：“娘娘，其實...燕太宰位高權重又一表人才，只是一個人孤獨太久，今年的小年夜怕是又在府中一個人過的，怪清凌凌的。”
“小勺子，你......”李鶴如有些震驚地看著他，如果沒誤會他的意思的話。
“娘娘，小勺子說過，娘娘高興奴才便高興，娘娘無論做什么小勺子都是會盡全力幫助的。”
“可我說過你不必如此，我從未輕視你。”
“......”
看著他這幅卑微又倔強的樣子，她真是又心疼又無奈。
“罷了，他的禮物我自個來備。”
“是。”
李鶴如忍不住狠狠地揉搓他的臉，小勺子只能乖乖地害羞著被揉紅。
“過年咯！”
栩栩歡聲笑著被小勺子抱著點燃了鞭炮，然后又跑回來，看著火紅的鞭炮炸開！
飯后一大家子人在屋里喝茶吃點心，直到子時栩栩昏昏欲睡時，絢麗多彩的煙花才從天上綻放！
抬頭看著漂亮的煙花，李鶴如小聲說著第六年的“新年快樂”
同一片天空下，冷清的燕府收到了一個紅色的禮盒。
第一次，燕離覺得過年也還不錯，站在院子里仰望著同一片煙花，彩色的光暈照得他本就俊秀的臉更有人氣了。
“管家，該回家過年的下人讓他們都回去，今年的新年賞銀加倍。”
管家震驚又驚喜，立刻連連應是退下了。
季懷遠今年皇后宮中和貴妃宮中都去了一會，只是鑒于貴妃懷孕最后還是留宿在皇后宮中。
彩兒過了一個還是不錯的年，但是小年夜還是沒舍得放下書本，還在那看著話本學識字。而小福則是偷偷溜到顧家兄弟住著的寢殿，和他們一起看煙花。
顧思昭逗他，輕功將他撈到屋頂上時想看到他驚嚇求饒的小臉。沒想到一低頭，這小家伙還挺興奮，除了緊緊摟著他的腰外，眼神居然有點躍躍欲試。
“思昭哥哥你好厲害，我也想學這么厲害的輕功，白鶴老師說我適合學這個。”
顧思慕也跟著飛了上來，三人排排坐，在屋頂看煙花，聽到小福這么說，顧思慕想了想說：“那就學，我幫你找最好的師傅。”
顧思昭挑了挑眉，沒說話。
小福開心地抱住顧思慕的腰：“謝謝思慕哥哥。”
圓潤的小臉紅撲撲的，黑溜溜的眼珠子倒映著彩色的煙花，顯得本就清澈的眼睛好像自帶星星一般。
而這雙漂亮的眼睛，在白鶴老師說倆兄弟即將離開北周時眼里的光寸寸碎裂。
“什么？為什么？為什么要走？”小智發出了疑問，其他人也頓時很失望，十分舍不得。
“孩子們，人生無不散之筵席，但人總要吃飯，我們會分散，也會重逢。所以今日要先學會告別。”
李鶴如讓小朋友自己制作一份可以留作紀念的禮物送給他們，并想好自己要說的話，好好地跟兄弟倆告別。
大部分小盆友的注意力一下就轉移做手工禮物上面去，李鶴如耐心地回答他們的問題，給他們出一些主意，余光打量著那三個沒注意聽的小家伙。
從聽到兩兄弟要走的消息時小福就一眼不發，也沒有其他任何動作，只是水珠一直在眼眶里打轉。
顧思慕立刻緊張地抓著他的小手，想說點什么，卻發現自己語言匱乏，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總不能騙他說不走，他沒辦法說出這樣善意的謊言。
就連一向巧舌如簧的顧思昭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其實......他們內心想說什么，小福都聽見了，可是他越聽越想哭，小淚珠控制不住從眼角一滴滴滑落。
顧思慕心疼到不行，拿著手帕給他邊哭邊擦：“不哭，不哭，我們以后一定會再見了，我一定會再來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