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卡西奧在巴迪的帶領下見到了那個從重癥區回來的人。
那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頭發花白，正坐在休息室的桌子前昏昏欲睡。
他的面前擺著一本書和一杯咖啡，只是周圍已經沒有了咖啡的香氣，這杯咖啡不知道放了多久了。
“他有什么病？”卡西奧向著那老人使了個眼色。
有些心理疾病平時看上去好好的，但是不能受刺激，否則會變得非常狂暴，卡西奧想問問有沒有什么忌諱的。
“沒病，他是個苦命人。”
“沒病？那他的能力是什么，不會誤傷我們吧。”
這里的入院條件就是精神有問題，或者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能力者。他如果是精神沒問題，那肯定是對自己能力的控制力有所欠缺。
再加上他曾經是重癥區的，怎么小心都不為過。
巴迪笑了笑，神秘地說道：“他可能是整個瘋人院最正常的人了。”
說完帶頭向老人走去。
正常……這個詞似乎跟這里沾不上邊吧……
老人也沒有注意到兩人的到來。
“老喬尼。”巴迪走到了老人的身邊輕聲呼喚道。
“啊？”老人打一個激靈，“哦，原來是巴迪啊，還有——”
巴迪急忙打斷道：“這是卡西奧，我的朋友，剛進來的。”
“這位就是從重癥區回來的老喬尼。”巴迪又轉身跟卡西奧介紹。
“哦哦，卡西奧，你好，你好。”老喬尼起身跟卡西奧打招呼，顯得有些慌亂。
卡西奧察覺到了這個老喬尼似乎早就認識自己。他剛才看到自己的時候，是好像要開口叫名字的，只不過被巴迪打斷了。
難道巴迪有什么事瞞著自己？
卡西奧暫時壓下心中的疑惑，跟老喬尼握了一下手，看門見山地問道：“老先生你好，聽說你以前在重癥區待過，我想知道，重癥區，也沒有一個叫謝爾曼的人。
他四五十歲，個頭不太高，留著金色的長發，胡須也是黃色的，臉上總是掛著微笑，看上去很好相處，說話的聲音也不太大。”
老喬尼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看了一眼巴迪，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見。
“老喬尼，知道什么你就說啊，這是我的鐵哥們兒。”巴迪開口道。
老喬尼沉思了片刻，“確實有這么個人，不過是不是叫謝爾曼我不知道，大叫都管他叫大主教，他像是個傳教士，總愛說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
“就是他。”卡西奧確定這個所謂的“大主教”就是謝爾曼。
謝爾曼所在的勢力就有幾分宗教的影子，曾經謝爾曼還邀請過卡西奧入會，而且條件還非常寬松，不用脫離原來的組織，只要能來聽聽他們布道就行。
卡西奧見過那些邪教的狂信徒，甚至可以獻祭自己，獻祭家人，連作為人基本的人性就泯滅掉了。而且最重要的打起架來是真不要命，卡西奧遇到那些人心里都發怵。
不管謝爾曼的這個拯救會是不是邪教，他都不敢碰，他的每一頓飯，每一分錢都是自己拼命掙來的，可不是那些個虛無縹緲的神。
他被打得像死狗一樣，被人扔到垃圾桶里的時候可沒有哪個神來拯救他。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樣，相反，很多人相信有神，特別是在苦難的下城。
越是苦難，越是戰亂的地方，宗教就越容易發展起來。聽艾麗卡說，上城信教的人就很少。
日子太苦了，為了安慰自己，或者說欺騙自己，人們就愿意相信有來生。
現世遭受的苦難，在來世將會變成福報，或者死了之后可以去神國生活。
沒有了這個念想，很多脆弱的人估計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底層的人可沒有機會接受教育，甚至連自己獨立的思想都沒有，自然是別人說什么，他們就信什么。
再加上有點教會還會給窮人發放免費的食物，自然可以得到他們的擁護。
要是再把那些苦命人聚集在一起，讓他們把自己的不幸都說出來。然后大家就會發現來的人竟然都有類似的遭遇，自然就有了歸屬感。
這是那些教會做大做強的常規手段，當然，類似的事也有幫派在做，只不過換了種方式，儀式感也沒有那么強。
卡西奧對這套玩法也是心知肚明，自然不會落入謝爾曼的圈套。
謝爾曼也不強求，被拒絕一次之后就再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事情進展得還算順利，沒費什么功夫就打聽到了謝爾曼的下落。
可問題是怎么才能進重癥區呢？
卡西奧問道：“重癥區，您是怎么進去的？”
“我跟你們不一樣，我來自上城，年輕時候得罪了一個大人物，就被弄到那里去了，”老喬尼嘆息一聲，“據說前一陣子上城出了點變動，那個大人物失勢了，我才又被放回來。”
“這樣啊……你在這里邊待了大半輩子？”
老喬尼悠悠說道：“是啊。”
卡西奧對上城的好感又一次降低了。
“那么說你是正常人？”
“不是，”老喬尼搖了搖頭，“我是一個正常的能力者。
那個人是想把我弄死的，所以把我送去了重癥區。
以前可不比現在，重癥區可是經常出人命的，人寧愿死也不去那里。
但是他肯定想不到我能一直活到現在。
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我們的房間里面沒有鏡子和鐘表，這些東西以前都是有的，后來出了一些事才被撤掉。”
“什么事？”卡西奧問道，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主動跟他提起這個事，上次他問那個女醫生，女醫生都沒有回答。
老喬尼似乎有些猶豫，沉吟片刻之后說出了和那個女醫生一樣的話：“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
為什么每個人都說這句話？
鏡子和鐘表能有什么危險？
卡西奧抬頭看向巴迪，用眼神詢問他。
巴迪苦笑著搖了搖頭，看架勢也是肯定不會說的。
卡西奧也知道從他們這里得不到答案，于是問道：“我要怎么樣才能混入重癥區。”
“重癥區是關押更危險的人的，所以，你要變得危險才行。”老喬尼說道。
卡西奧笑了笑，“那我懂了，打架，可是我最擅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