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驍南趕到龍湖里小區的時候，現場一片混亂。
即使拉起警戒線，120號樓樓下也聚滿了人。
出示了證件，白驍南看看手表已經十二點四十分，不快地問民警：“怎么這么多人圍觀？這個小區的人都不睡覺嗎？”
轄區民警指指此刻坐在警車里的林寧：“那位女士報案，她是目擊者，當時嚇壞了，尖叫聲驚動了兩棟樓里已經睡覺的人。”
白驍南看向警車。
警車后排座上蜷縮的女孩手臂環抱著雙肩，低著頭，黑色長發擋住大半邊臉頰，看起來嚇得不輕。
白驍南沒認出林寧。
“死者什么情況？”白驍南問。
“女性，還在核實信息，房子是她租住的，物業已經在聯系房主。”民警簡單答復。
此時，陸川趕到，白驍南沖著他招招手，隨即吩咐：“死者信息還在核實中，法醫已經到了，你去走訪下圍觀群眾，我和報案人談談。”
“白隊，是謀殺？”陸川看了現場，緊張地問。
“現在還不清楚。”白驍南說著，走向警車，敲敲窗戶。
林寧抬起頭，兩個人同時一愣。
白驍南目光沉沉，犀利中透著堅毅。
林寧半搖下車窗，一臉驚恐地拉住白驍南的胳膊：“白隊長，是你？”
白驍南欲掙脫，看到林寧嚇得蒼白的小臉只好作罷：“你報案？”
林寧嗯了一聲，使勁點點頭。
“我得問你幾個問題。”白驍南垂下眼簾，暗示林寧正攥著他的胳膊，林寧不情愿地松開手。
白驍南繞過警車打開后門，車里突然涌進一股涼氣，林寧打了一個哆嗦。
白驍南高大的身軀鉆進車里，林寧的身體快速地向白驍南靠了靠。
白驍南蹙起眉頭，打量林寧。
女孩臉色慘白，穿著小碎花短袖居家服，手機放在膝蓋上，光著腳，腳趾頭蜷縮著。
腳面有一道新鮮傷口，血液已經干涸，整個腳面還有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東西，與林寧秀氣的面容形成反差。
白驍南任由林寧拉著他的胳膊，反問道：“你受傷了？”
林寧低頭看看腳面，才覺疼痛：“當時我看見那個人墜樓，嚇得把咖啡灑到地上。”
白驍南輕抿住嘴角，左右看看，沒有找到任何可以御寒的東西，只好作罷。
“車里什么都沒有，你很冷？”
“溫度低是一方面，有些害怕。”
不知道是不是目睹命案的原因，白驍南覺得林寧此刻慌張無助，與早上意氣風發那個女孩完全不一樣。
“你能說說案發經過嗎？”
林寧輕點頭：“我住那棟樓。”
林寧指指家的方向：“剛才我在陽臺喝咖啡，突然看見那個人從樓上跳下來，我嚇壞了，趕緊報警，我跑過來時，那個人已經死了。”
“你看見死者從樓上跳下來？”
“嗯！”
白驍南目光沉沉，再次謹慎地看向林寧，女孩語氣堅定，對于看到的結果十分肯定。
白驍南有些猶豫，這種直接的目擊者是調查案件最有力的證人，也最容易出問題，誤導刑偵方向。
“你確定死者自己跳下來？現場沒看到第二個人？”
林寧點點頭。
“你很肯定？”白驍南再次強調。
“是。”
“你當時還有其他發現嗎？比如聽到死者的喊叫聲？或者你還記得死者的墜亡時間嗎？”
“我沒有聽到任何喊叫聲，至于時間，我記得是23點45分。”
白驍南有點意外：“時間這么準確？”
“我忙完工作正在陽臺乘涼，看見死者回家，當時我看了一下手表，正好23點45分。”
白驍南沉思片刻后問道：“指揮中心接到你的報警電話是24點20分，這么說死者回家后半小時就出事了！”
白驍南用了很冷靜的陳述句，林寧想想點點頭。
白驍南慎重地又打量林寧一番，清清嗓子：“好，你的證詞很重要，謝謝你報警，也謝謝你配合警方。”
白驍南準備要走，林寧忽然拉住白驍南，想了想又說道：
“白隊，嗯……其實只是一瞬間，我看到十樓這個人完全是偶然，但是我確定當時沒有第二個人，真的就是一瞬間。”
林寧幽幽地與白驍南對視，白驍南默默點點頭。
這時一名穿著警服的年輕男子過來敲敲車窗。
沖著白驍南道：“白隊，死者身份核實了，寰宇集團董事長助理，叫楊軒宣。”
林寧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白驍南側目：“你認識死者？”
林寧沒時間佩服刑偵隊長的敏銳洞察力。
急忙說道：“我是記者，白隊，你忘了？寰宇集團是我明天的采訪對象，白隊，我能跟蹤采訪案件調查嗎？”
白驍南搓搓下巴：“不能。”
不知什么原因，白驍南想起早上那個抓狼爆款視頻。
白驍南不想命案成為林寧獲得第二個爆款的工具。
說完，白驍南打開車門走下車。
林寧顧不得許多，現在不害怕也不覺得冷，打開車門，林寧跟出來。
“白隊，我是記者，又是目擊者……我們也算認識，能不能提供個方便？”
林寧央求著，不明白上午還態度溫和給她送筆記本的白驍南，怎么一下子變得疏離，好像對林寧十分不滿一樣。
林寧不知道，白驍南確實不滿，爆款視頻讓白驍南認為林寧喜歡嘩眾取寵。
林寧沒說完，白驍南打斷林寧，對旁邊的陸川道：“你來做筆錄，林女士，請配合調查。”
說完，白驍南邁開大長腿向案發現場走去。
林寧一跺腳，發現自己穿的居然是拖鞋……
望著白驍南的背影，林寧咬著嘴角，既然白驍南公事公辦，林寧只好討好面前的警察。
“陸警察，我真的是記者，我的證件在家里，可以馬上給你看，我們時事報絕對是良心媒體，你們突發案件也需要新聞報道，能不能把這個機會給我？”
“哦？你是記者？時事報？”
陸川來了精神，打量林寧幾番：“你們報社有個視頻博主‘不安寧的水煮魚’，你認識她嗎？”
林寧意外地回望陸川，瘦高個，二十四五歲，可能因為睡夢中被叫起來，此刻睡眼惺忪。
林寧點點頭：“如果水煮魚就是我，你怎么想？”
謎底揭開，陸川立刻雙眼放光，敲著手里的記錄本不敢相信：“你真是本尊？”
“如假包換。”
“我是‘跑得快的小鹿啊’，你的忠實粉絲。”
“防狼小妙招？”
意外相遇讓兩個人興奮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