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輝正在開門，手本能地停頓住了。小心翼翼地問道：“怎么了？”
李云瀚沒回答，而是目光看向了陸云業。
對方正在解安全帶。
審視的意味很明確：老大哥，行不行啊？季長輝沒感覺到有問題那是他還小，你也小？
陸云業干咳一聲扣上了安全帶，訕訕道：“那什么……我只是市區武裝部的隊長……平時又不接觸刑事案件，也不會去荒山野嶺辦公……你是覺得？”
李云瀚按亮了車里的電燈，朝著外面揮了揮手?；仡^凝重道：“我曾經隨著父母去深山老林觀察過野生動物?！?/p>
“一去就是好幾天。第一件事，就是找一位當地居民，談住房，餐飲和設備存儲?！?/p>
“真正的深山老林，那些村子估計你地圖上都找不到。哪怕是災難之前，對方在夜晚聽到敲門，有些人都會拿著自制土槍來開門……包括婦女都是。起碼會隨身拿著武器。”
“但是他們呢？”
季長輝眨了眨眼睛，沒開口。
他們好不容易沖出國道上那位主宰的捕食區，好幾次都以為要被一刀兩半，好不容易才沖到這里。
他太渴望融入人群，也太期望一張溫暖的床了。
“也許，他們是有異能者？”他不死心的說道。
“這個異能者和你一個級別。”李云瀚淡淡道：“他的異能保護不了這么多人?！?/p>
“但其他人……還是什么都沒帶。你覺得他們為什么這么大膽？”
這一次，季長輝終于沉默地搖了搖頭。
無法解釋。
“因為，這里霧散了?！崩钤棋溃骸澳銈儧]感覺到嗎？這里的空氣要格外清新一些。只不過，現在是晚上，根本看不出來?！?/p>
“這里，是一個安全的聚集地。”
季長輝完全懵了。
李哥到底在說什么？
說有問題，自己又給出了答案？
但是，陸云業卻聽出來了。他倒抽一口涼氣：“問題就在這里！”
李云瀚幽幽道：“安全的人類聚集地，說明他們擊殺了這里的主宰。”
“在災難的背景下，即便擊殺了主宰。除非是蠢貨，否則也絕不會掉以輕心……將心比心，我們在學校里是怎么過的？”
沒有回答，他就平靜道：“抱團！”
陸云業接著說道：“深更半夜，居然有人能驅車前來這里。但是只出來了一個異能者。小輝，你不感覺意外？”
季長輝：阿巴阿巴……
不是……你們怎么看出這些東西來的？
為什么我覺得理所當然？
“或許……他們殺死主宰之后，只剩下一個異能者了？”少年的倔強支撐著他不死心問道。
“那就回到了之前的問題。”李云瀚漠然道：“只剩一個異能者了，到處都有詭物，半夜三更，有人跨越不知道多少公里驅車前來。他們不帶武器的？心就這么大？”
陸云業沉聲道：“或許如同小輝你所說，只剩下這一個異能者了。但……我的任務是帶你回去。”
“你爸是我的老上司，我既然接了他的死命令，就得保證你的絕對安全。有問題的地方，咱們絕不進去！”
沒人再開口了。
李云瀚搖下窗戶，大聲道：“我們就不過去了！明天一早還要趕路，你們放心，我們車在這里停一下就是！”
鎮口，老者眉頭深深皺起，隨后緩緩舒展。點了點頭：“也好?！?/p>
“妞妞，給他們幾床被子。天寒地凍的，小心生病?！?/p>
“嗯！”
…………………………
陸云業睡得很熟。
他們是幸運的，坐的車幾乎報廢，不過這里到處都是無人車，而且顯然都是最近的車。各地牌號都有。
他們很快挑了一輛寶馬SUV。
原因只有一個：足夠大。
而就在他們準備休息的時候，鎮上讓人送來了被子，不得不說，讓他們心中溫暖。
這一天太過疲憊，他很快就睡死過去了。
但是，他睡得非常不舒服。
就像有什么東西壓在自己身上，不自覺換了好幾個姿勢，只感覺呼吸困難。
“媽的！”終于，他一掀被子坐了起來。終于感覺呼吸順暢了一些，拼命呼吸著新鮮空氣。
“睡不著。”前排，李云瀚的聲音傳來。
他半開著窗戶，仿佛在抽煙，絲絲縷縷的煙味飄到鼻孔中。
“嗯?！标懺茦I點了點頭，擦擦額頭的冷汗：“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覺鬼壓床了一樣……還有煙沒？給我……”
話音未落，他忽然頓住了。
李云瀚是不抽煙的。
他們離開學校之前，去小賣部看了看，地上有煙，對方也沒拿，并且親口說不抽。
季長輝更不會……季局長自己就做過肺部手術，季長輝可以亂花錢可以隨便找女朋友，但只要敢抽煙？
腿都給抽斷。
那……前面抽煙的是誰？
無聲的恐懼感如同潮水一般蔓延，他悄悄伸手摸向扶手。但前方李云瀚就像長了眼睛一眼，嘶啞道：“老陸……你要去哪兒？”
“外面，可不太安全啊?！?/p>
仍然是李云瀚的聲音，卻帶著一種讓人汗毛倒豎的陰森感。
陸云業下意識朝窗外看了一眼，瞳孔狠狠縮了縮。他看到了……窗外，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墳地！
無數枯樹生長在墳地上，枯樹枝上，吊著一道道人影。而他們的車，正燃燒著飛快駛向墳地大門！
等等……燃燒？
他倒抽一口涼氣，低頭看去。赫然發覺，自己正坐在一輛紙車之上！
“這是……要去哪？”雞皮過電般炸起，壓抑著心中恐懼，他沉聲問道。
同時，抬起頭，偷偷看了后視鏡一眼。
這一眼，他看到了一張慘白的紙人臉！
對方披散著頭發，坐在駕駛位上，捧著哭喪棒，臉上畫著詭異的油彩。眼珠在陸云業看過去的時候，輕輕一轉，恰好對上。
鮮紅如血的嘴唇裂開，微笑道：“當然是，回家啊。”
對方沒有抽煙。
對方是點燃了自己的手指，然后……順便點燃靈車！
轟——！腦海中如遭雷擊，陸云業眼睛拼命往上翻，他看到了……世界開始緩緩旋轉，成為一條條抽象的線條。
糟了……直視了不可言說的東西……
但……李云瀚怎么會變成這種怪物？
這是他最后一個想法。
“陸大哥……陸叔！”朦朧中，一個急切的聲音拼命呼喚著他。
好像……是季長輝？
啊……是這個可惡的小子……
自己其實……挺煩他的……
從小什么都不會，但就是比自己的兒子運氣好……自己無能……季長輝隨便玩玩就能上重點高中，他兒子卻得拼死拼活……
高考四百多分，去了潁河科技大這種211，自己孩子卻因為五分之差，和科技大插肩而過。
兒子去了遙遠的西邊……至今自己都不知道他怎么樣了……
如果他在潁河……
如果他在潁河科技大……
季長輝……這種特權人物，真是……相當的該死啊……
……………………
“嘶——！！”陸云業猛然張開嘴，一口咬向季長輝！
他本來全身抽筋，身體在這一瞬卻詭異地一個鯉魚打挺，牙齒顆顆鋒利，瞳孔也化為了豎瞳！
“臥槽！！”季長輝全身一顫，風下意識的縈繞在身前，形成一片柔和的風盾。
當……當！陸云業如同野獸，拼命啃食著風盾，咬在上面叮當作響。
“崩潰了。”李云瀚也被驚醒了過來，愕然看著陷入崩潰的陸云業：“這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季長輝死死咬著牙，堅持著風盾：“我有點認床，一直沒有太睡好。聽到他在呻吟，就起來看了看，沒想到……”
李云瀚也感覺一陣后怕，他體會過崩潰的感覺，崩潰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如果他們誰都沒醒，恐怕……當陸云業咬住自己脖子，他們才會反應過來。
但……對方為什么會崩潰？
完全沒有理由！
崩潰的條件只能是接觸了不可言說之物，他看到了什么？
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深吸一口氣，看向季長輝：“閉上眼睛，我不說話，你別睜眼?！?/p>
“否則，我會親手殺了你。”
季長輝渾身一抖，他能感覺到，對方沒開玩笑！
他立刻閉上了眼睛。
就在他閉上眼睛的剎那，李云瀚點燃了火機。隨后右手狠狠一握，默念道：“邀請！”
刷……他立刻出現在了餐廳中，然而剛剛出現，立刻聽到了“咚”的一聲。
回頭看去，卻發現……墻壁上，一個人影拼命掙扎著，但就是進不來！
是陸云業……從外形上李云瀚立刻認出了對方，墻壁此刻如同一層薄膜。對方在后方拼命扭曲，但偏偏無法突破！
“這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這時，墻壁上忽然出現了無數血色掌印，隨后……可以清晰看到，一只手，捂住了陸云業的嘴。
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第無數只！
他們一把抓住陸云業，硬生生將對方拖了出去！
拖出了王者餐廳的范圍。
“這……”宋麒麟的聲音在員工休息室響起，李云瀚急促道：“沒空和你解釋！”
鎮上有古怪，鎮上的人恐怕還沒有感覺，主宰……恐怕沒有死！
除了主宰，他想不到有誰能從59級的王者餐廳帶走人！
他正準備離開王者餐廳，忽然想到了什么，轉頭道：“我允許讓你離開！”
“時限為一天！”
“記住，一天內，只要你返回餐廳，你就不會死！”
宋麒麟愣了愣，不過很快冷靜下來：“要我做什么？”
“去找！”李云瀚消失在餐廳中：“找鎮上的疑點，還有，找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