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燒火丫頭小枝,簡直惜字如金。
白凈凈火急火燎的從床上爬起來,差點就撞了頭。
果然,外頭白家姑娘們歡歡喜喜的討論著:“這西南府城,可真熱鬧啊。”
姑娘們好些都沒來過西南府城,白家堡雖大,隔三差五也有自己的集會,但怎會比得上繁華的西南府城呢。
小枝面無表情的替白凈凈拎了包袱,跟在白凈凈后頭,一眼便瞧見了繁華的碼頭。
但見碧水連天,波濤陣陣,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船只挨挨擠擠,隨著波濤而起伏著。碼頭上車馬流水,人來人往,堆積如山的貨物在涼薄的陽光中被人一點點地搬動著。
還真是壯觀啊。
白家的姑娘們一一被馬車接走。
白凈凈生得不好,又是不起眼的旁支,旁邊的丫環也生得丑,差點被遺忘了。
不過還好,后來二人總算被安排上了一輛馬車。
一進車廂,小枝就對上了白糖糖的臉。
白凈凈很是興奮,畢竟白糖糖在她們白家姐妹間一向是讓人仰止的人物。她小心翼翼地向白糖糖打招呼:“十三妹妹。”
白糖糖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來:“姐姐。”
明顯是不記得白凈凈的排行了。
不過不要緊。
白凈凈拘束地坐在一旁,燒火丫頭小枝冷冷的坐在一旁。白糖糖與小九安靜的坐在一旁。
馬車緩緩駛動。
見白凈凈緊張得快要將自己的衣袖給捻成了條,白糖糖展露出一個可親的笑容:“姐姐今晚準備了什么才藝?”
白凈凈一窘,明顯是沒料到白糖糖會問候她。她結結巴巴地回答:“我也沒什么才藝……”
大家都是白家的女子,想不到白凈凈會這般的不一樣。恣意慣了的白糖糖心理當即不一樣了,對白凈凈有了幾分同情。
“姐姐莫慌,聽說那西南王,性子最好了。”
性子好嗎?小枝想起段王爺冷冷清清的樣子來。嗯,段王爺雖然性子冷,但還真是沒對她有過什么脾氣。
白凈凈窘迫的笑了一下:“我倒也不慌,其實我原就是定了親的……”
白糖糖笑了笑:“恭喜姐姐。”
白凈凈忽地就鎮靜了下來:“妹妹們要好好努力哦。”對呀,她原就是定了親的,有什么可擔憂的呢?這一遭就當是長長見識好了,以后成了親,有了孩子,還能當作經歷說與孩子們聽呢。
白糖糖:“……”這位姐姐,還挺想得開。
她瞄了一眼白凈凈身邊的丫鬟,瞧著那丫鬟微微垂著眼皮冷冷清清的樣子,心頭忽地閃過一絲疑惑。她好像在白家,從來不曾見過這丫鬟呀。
罷了,不過是一個生得丑陋,身份又低的丫鬟,用不著放在心上。
白家姑娘們是被接到了白家城外的別莊上進行梳洗打扮,而后在日落的時候,再接進西南府城的西南王府里在夜宴上獻藝。
白凈凈與白糖糖被安排進了同一間房。
小九是個心靈手巧的丫鬟,不僅替白糖糖熏香了衣衫,還在白糖糖沐浴時替她按摩,而后又用熏香的帕子替白糖糖拭干頭發,再綰成高髻。
白糖糖整個人散發著香噴噴的味道,沐浴過后的臉蛋白里透紅,唇瓣嬌艷欲滴。
白凈凈驚嘆道:“十三妹妹好美啊。”
白糖糖宛然一笑,瞧向白凈凈:“姐姐,讓小九幫著你收拾罷。”
她是真心實意的的。白家的姑娘們可以在自家斗個你死我活,但出了白家堡,就必須得團結起來。這是五哥向來告誡她的。
白凈凈原來想拒絕,后來還是答應了。畢竟自己的丫鬟小枝一直冷冷清清的站在一旁,除了幫她遞遞東西,還真是什么都不會。
到底是個燒火的丫頭。
白凈凈沒有責怪小枝。
萬一小枝果真替她梳頭了,可梳得極其難看,她還不是得自己重新來過?
小九替白凈凈梳了一個適合她臉型的發髻,又替她略略的上了一層妝,待換上新作的衣衫后,白凈凈竟然也算得上是一個豐盈美人了。
不過,離真正的美人白糖糖還是有不少的距離。
白凈凈也真心實意的說:“謝謝十三妹妹,姐姐預祝你今晚拔得頭籌。”
白糖糖勾唇一笑:“謝謝姐姐貴言。”她表面上看起來雖然淡定,但心中卻是忐忑。
段王爺,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女子呢?
時光如梭,一眨眼日頭就漸漸的偏了西。
白糖糖與白凈凈,照舊上了同一輛馬車。
如今的白凈凈比起之前的拘束,已經放松許多了。
白糖糖的身子倒是緊繃起來。她時不時的撩開簾子,去窺探馬車到了何處。她既盼望著快些到,又盼望著馬車慢一些。
白家的別莊雖然遠,但路途平坦,還是很快的就到了西南府城的城門口。
盡管亦是日落時分,但西南府城的城門口,仍舊擠了不少馬車在等待入城。衛兵的檢查似乎變得嚴格起來,每檢查一輛馬車都分外的仔細。
白凈凈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哈欠。哈欠才打一半,就對上了白糖糖不贊同的眼神。她尷尬地笑了笑,道:“這入城倒是不容易。”
的確,他們已經在城門口等候了兩炷香的功夫了,可仍然沒有進去。
看來那位西南王倒是鐵面無私,便是連姻親白家也不會寬容。
白糖糖正想讓小九去打探打探,忽地見一直沒有說過話的小枝道:“我去打探打探。”
白凈凈卻很是擔憂:“小枝,你行嗎?”
惜字如金的燒火丫頭小枝眼皮微抬,什么表情都沒有。
白糖糖替白凈凈拍了板:“小枝會安全回來的。”小枝長得丑,又不多話,像個幽魂似的,最是適合打聽了。
十三妹妹既然同意了,白凈凈只好目送小枝下了車。
小枝下車的動作很靈活,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竟是連馬凳都不用。果然是在灶房做慣了活兒的丫鬟。白凈凈心想。
柔和的金光鋪陳在城墻上,小程兒看著日頭漸漸的墜入大山的懷抱。
他聲音輕輕:“燕爺,可是還等?”
一直闔著眼的段離燕眼皮一動不動:“再等兩刻。”孫南枝武藝高強,白家雖然機關重重,但只要記得他苦心竭力畫的地圖,就會安然無恙。
倘若孫南枝出了意外……
那很好。
整個白家堡會成為陪葬。
小程兒忽地睜大眼睛,有些詫異:“大膽,你,你是何人?”
段離燕猛然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奇丑無比的女子。只見她梳著雙丫髻,面色焦黃,眼皮無精打采地耷拉著,左臉頰上甚至還有兩道細小的疤痕。
那女子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小程兒,才不緊不慢看向段離燕,開口道:“燕爺。”聲音冷冷,不是孫南枝,還能是誰?
段離燕心中松了一口氣,面上卻淡淡:“如何?”
“我如今是白家姑娘白凈凈身邊的侍女。”孫南枝緩緩道。
段離燕略略頷首:“我省得了。”
孫南枝眼皮一耷,人又消失了。
在一旁的小程兒完全摸不著頭腦。
卻聽自己王爺吩咐道:“傳話與烏銅,放寬進城條件,速速回府。”
小枝回到白家的馬車后不久,車輛便緩緩移動,很快的進了城。
白糖糖越發的緊張起來。
白凈凈撩開一點兒簾子,往外頭窺著:“府城真的很繁華啊……若是阿娘能同意我來府城采買嫁妝便好了。”
西南府城的確很繁華,不僅車道極寬敞,兩旁的樓宇也十分的有特色。
而且,西南王府占地一點都不比白家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