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的眼珠里跳動著暴怒的圣火——如果他有的話。

“知道你在說什么嗎？這是對神明的褻瀆。”

他神圣而充滿機械美感的身軀已經碎了一地，僅剩的核心劇烈閃爍著，發出本該暴怒的質問。

巨魔的嘴角勾起戲謔弧度，他隨手撥弄腰間魯特琴的琴弦，暗綠色的指甲在琴箱上敲出清脆節拍：“我當然知道，不過很可惜，卡緹娜物質位面是沒有吟游詩人之神的，也就是說我是一個沒有信仰的人，既然沒有信仰，說話也就不用太過苛責自己。”

“放肆！“雷納德突然拔劍出鞘三寸，圣光在劍鞘縫隙間流淌成河，年輕圣騎士的喉結劇烈滾動著，額頭滲出細密汗珠。

他望著滿地機械圣職者的殘骸，那些被切斷能量管道的金屬軀殼仍在抽搐，斷口處流出的不是鮮血，而是粘稠的液態圣光。

巨魔用琴弓尖端挑起雷納德的下巴，腐爛的眼眶里幽火明滅：“看看這些齒輪圣徒，我親愛的隊長，他們從何時開始用植入機械代替血肉，當他們發現圣光之主不過是臺...“他加重語氣道：“程序化的交換機。“

“我知道這么說，像你這種有心眼兒的人，肯定會有點生氣，可是你看看他們所做的一切，或者說晨曦教會所做的一切，他們真的有信仰嗎？你們信仰的真的是那個凈化邪惡，支持正義的圣光嗎？”

“也許曾經他們真的是這樣，所以才會有像雷納德你這樣心懷正義的年輕人加入，但他們變了。”

“相比于這些，我更好奇晨曦教會是怎么嘗試出圣光之主的信仰限制，用的窮舉法一個個試嗎？對于信眾龐大的組織來說，這確實是一個好方法。”

“只要你認為自己信仰圣光之主，再念上幾遍所謂的禱告經文，你就是他的信徒了，接下來只需要每天重復就像是做日常任務一樣，就會增加體內的圣光之力。“

“念禱告經就像輸入密碼，做日常任務就能升級神術——你們用窮舉法試出信仰閾值的那天，圣光之主可曾降下神罰？“

“異端！你想要毀掉晨曦教會嗎？“核心頂端的水晶開始凝聚圣光。雷納德突然橫跨半步，用身體擋在巨魔面前，圣光在他胸甲上灼出焦痕。

巨魔：“啊，你想太多了我可不是什么懲惡的勇者，恰恰相反，我比你們還要邪惡的多，如你所見，我是一只巨魔吟游詩人，這就夠特立獨行的了，比這更加特立獨行的是我死而復生，變成了亡靈。”

“像我們這種活的比較長的人，總是會乏味的，為了解決這一點，我唯一的愛好就是收集故事，你看晨曦教會的故事就很有戲劇性和反差感，一定能傳播廣泛。”

“因此，你無需擔心我們會像那些話本故事當中，組建隊伍，反攻晨曦教會，將他們的一切惡行公之于眾，徹底消滅圣光之主的信仰。”

“再說了，我們現在只有兩個人外加一只地獄犬，怎么可能打得過你們整個龐大組織呢？哦，不好意思，還有一位美麗的精靈女士。”

雷納德：“就這樣放過他嗎？”

“我的回答是，不！”巨魔舉起自己的魯特琴，狠狠砸碎了主教的核心。

“自我介紹一下，你可以叫我克魯格，也可以叫我巨魔沃恩，這是以前的名字，畢竟名字只是個代號，愛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巨魔單腳后跳，身形晃動如同搖曳的火焰，左手取出隨身攜帶的蜥蜴尾巴神經兮兮的搖晃著，干癟的鱗尾每次晃動都會迸發出一圈晦暗的波紋。

他右手伸進腰包拋灑出一把細碎的藍色粉末，緊接著又抽出兩根三寸長短，雕刻著繁雜咒文與猙獰鬼神圖樣的短柱甩出去，短柱迎風便漲，散發著不詳的氣息。

“作為一名巫毒術士，接下來我要利用我的巫毒技術和地上的這些圣光機械殘肢，治愈你的傷，畢竟你現在看起來跟這些廢鐵也沒什么兩樣。”

巨魔的指爪突然刺入雷納德胸膛，年輕圣騎士的慘叫聲撞碎在穹頂殘存的圣像之間，沃恩的聲帶哼著巫毒歌謠，像是狂風的囈語，指尖涌出的黑霧在傷口處凝結成扭動的符文。

“別動，圣光。“巨魔獠牙間垂落的腐液滴在雷納德顫抖的胸甲上，滋滋作響地蝕穿精鋼，“你體內的傷太重了——“他猛然扯出一截神經，“像提線木偶的絲線，嗯？“

雷納德瞳孔中映出駭人景象：巨魔從機械主教的殘骸里扯出半截齒輪圣徽，沾滿潤滑油的金屬表面還跳動著圣光電弧。

巫毒符文突然活過來，化作萬千漆黑蝌蚪扭動著鉆進自己的身體，齒輪縫隙相互嵌合，將神圣機械替代骸骨零件。

“看好了，這就是晨曦之主的真容！“沃恩將齒輪按進雷納德血肉模糊的傷口。年輕圣騎士的脊椎猛然弓起，機械與血肉交融處爆發出青紅交織的電火花，他的聲帶在劇痛中發出非人的機械嗡鳴。

魯特琴演奏刺耳的安魂曲，琴箱里爬出由蛆蟲組成的五線譜。那些機械殘骸在巫毒催化下像活物般蠕動，齒輪咬合著雷納德斷裂的肋骨重組胸腔，能量導管順著血管脈絡生長，被腐化的圣光回路在他皮膚下閃爍藍光。

“痛嗎？“沃恩扯開雷納德眼皮，年輕騎士的半張臉爬滿機械紋路，另半張卻浮現出巫毒圖騰，“記住這種滋味，這就是被神明與巫毒同時詛咒的模樣。”

當最后一個齒輪咬合進心臟位置時，雷納德突然嘔出大團纏繞著圣光的黑血。

沃恩用琴弓挑起血團，看著神圣與腐毒在其中廝殺湮滅：“完美！現在你既是晨曦教會的兵器......”他忽然貼近雷納德耳畔，“也是能殺死神明的病毒。”

年輕騎士踉蹌站起，新生的機械左手不受控地迸發圣光炮，將遠處圣像轟成齏粉。

沃恩腐爛的臉龐浮現滿意神色，他踢了踢腳邊主教的金屬殘骸：“該出發了，半機械圣騎士！你的吸血鬼小情人此刻......“

“恐怕正用尖牙親吻某位紅衣主教的喉嚨呢。“

“讓我想想還有誰來著，你這個對光過敏的圣騎士，暈血癥的吸血鬼，還有一只轉職為武僧的禁欲哥布林。”

“應該知道他們的聯系方式或者是最近的活動范圍吧，不要讓我失望哦，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