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常峪走到榻前,隔著粗布外衣淡淡瞥一眼沈之玠身上的血跡,又將絨布墊到她手腕上探了探她起伏不平的脈絡,略一思忖,捻著胡須讓醫女將匣子里的金瘡藥和聚魂丹拿出。
“先喂藥,鎖住她四散的心脈。”
說完他有叮囑幾句:“一會上藥的時候小心些,她心有郁結,下手一定要輕,重的話會再次出血。”
醫女點點頭算作回答。
剩下的事常峪不方便參與,保住沈之玠心脈后便退了出去。
醫女細白手指卷起三尺綢羅紗布,另一只手小心且靈活地褪去沈之玠的外衫,正欲將身前底裙的衣帶扯開,眼角瞥到宣宴還坐在身后,忙揮手不卑不吭道:“宣老板,這位姑娘的刀傷需包扎,還請您回避一下。”
宣宴的目光不著痕跡的在沈之玠瑩潤圓白的肩頭掠過一瞬,自知有違逾矩,很快就從那凝脂白玉般的肩頸游離到別處,面無表情地凝視她咽喉處片刻,起身離開。
醫女行禮道謝。
待屋內安靜,她便拉開沈之玠的衣領,視線落到紅腫破潰的傷口上,眉間不自覺地擰起。
“看著都疼。”同行的醫女嘟囔一句。
那刀痕約寸長,不算太深,但或許是沈之玠的皮膚過于嬌嫩了些,一刀下去才生生流了這許多血,染紅大半衣裙,令人觸目驚心。
“把金瘡藥給我吧。”
她們只是前來治病的人,不好評價主家的事,話講完就揭過開始給沈之玠上藥。
-
昏迷的這些時日里,胡斯接過易心的活服侍左右,陪宣宴和南環王白邢然巡視番月城周邊商隊,將商文會的事情處理妥當,忙碌下來,他終于有空回到驛站。
宣宴帶回一負傷女子并安置驛站內,讓易心照顧的事隨行人盡皆知,他雖疑惑素來冷心冷清的主子怎么對女子上心,但心中亦有幾分了然。
畢竟年紀擺在這,長安京內的貴族公子少爺在主子這個歲數,成親的成親,抱娃的抱娃,主子會著急實屬正常。
胡斯在驛站后院和易心交接信息,余光瞥向他身后緊閉的房門,問:“還沒醒啊?”
“沒,”易心搖頭,隨即語氣帶怒地回問:“我讓你好好照料沈姑娘,你怎么讓人帶病嚇跑?若非主子認得人,她差點就死了。”
“啊?”胡斯無比迷茫,“你...等等,你的意思是,里面躺著的是沈姑娘?”
易心尾音揚起,“不然呢?”
胡斯:“......”
震驚與茫然瞬間浮上心頭,所有不理解的地方終于得到解釋。
他還以為宣老板情竇開竅知道談情說愛,結果到頭來竟是饞那姑娘的嗓子!
“主子聽聲待人的毛病,倒是一點都沒改。”他幽幽道。
“不盡然,”易心卻反駁,“沈姑娘師從柳明朗先生,醫術了得,而主子身邊現今最缺的就是能治病救人的大夫。”
胡斯唇角微抿,緘默不言。
“羌州自藻溪城內爆發鼠疫,周邊城鎮淪陷的時候,南環王已經請了柳先生出山,現下卻沒有半點見好的消息傳出。”
易心邊往堂屋走邊壓低聲音跟胡斯解釋:“我昨日還以為南環王有意在番月城對我們發難,如今細想才記起,他恐怕是在等。”
胡斯雙手環胸,緊抿的嘴角略松,“你一提我也想起來了,我們兩月前離開大靖時,是有路過藻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