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晨喝完粥便去刷鍋。
這膳房的大鍋能裝起二十多人的粥,分量自然也不小,平日都要兩個男弟子一起才搬得動,何況一個瘦弱的少女。
眼見著云晨將粥喝完,那個楊軒便站在她身邊開始對她指手畫腳,立刻讓她去把粥鍋刷干凈。
云晨看著她囂張跋扈的模樣,也不反抗,言聽計從地刷完鍋便回房了。
鬼房里沒有油燈,入夜后,云晨便和衣睡去。
一夜好睡,因為領(lǐng)路的師兄囑咐她雞鳴時分起身,她卻整整早了一刻鐘醒來。夜空的星辰尚未散去,她便盤腿閉眼凝息調(diào)氣練起“清明”心法。她比上次頓悟更深入了幾分,便感覺自己視界神識慢慢開闊起來。
雞鳴時辰一到,方惜月輕飄飄地驟然出現(xiàn)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她前往試煉宮上早課。因為她剛成為準(zhǔn)入門弟子,許多規(guī)矩還不懂,方惜月就隨便了囑咐幾句,讓她好生注意自己的行為舉止,一切小心行事,莫再要得罪什么人。向方惜月道了謝,她便匆匆走向試煉宮。來時由領(lǐng)路的師兄帶領(lǐng),尚不覺得這山路有什么。可自己獨自步行時,才覺得這山路蜿蜒崎嶇,況且岔路甚多,若不是云晨記性好,早就要被這九曲回環(huán)的山路給迷住。
云晨到達(dá)時,試煉宮里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弟子,勤奮的弟子自然來得早,與云晨同屆的那其他四人也已到了。他們分別在不同的宮派,彼此本就不甚熟絡(luò),見了面也無話可說,不過彼此互相回望一眼,算是打聲招呼。
不過那個會醫(yī)術(shù)的姑娘,見了云晨似乎親近幾分,遠(yuǎn)遠(yuǎn)地便朝她招手,啪嗒啪嗒地跑過來。云晨無意得知這個姑娘的名字叫蘇倩,大概彼此皆是女子,更顯得親近一些,她很快拉著云晨又是委屈又是訴苦。
這準(zhǔn)入門弟子里的規(guī)矩大概就是老人欺負(fù)新人,蘇倩第一天遭遇也不怎么好,她是一個醫(yī)藥世家的嫡女,自小沒吃過什么苦,來到這里受人白眼,看人臉色不說,還遭欺負(fù),蘇倩怎不會覺得委屈?說了半天,小姑娘的淚水已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云晨好生勸了勸才把她的眼淚止住。
你一言我一語,兩個姑娘自然很快熟悉起來,另三個同屆的男弟子遠(yuǎn)遠(yuǎn)看著也不知如何,終是有一個忍不住過來與她們插話。云晨對這個人沒什么印象,他倒大方地介紹自己道:“我叫薛嚴(yán),跟你們一起都是同一批成為準(zhǔn)入門弟子的,之前彼此不認(rèn)識,現(xiàn)在大家相互熟悉熟悉,以后彼此有個照應(yīng)?!?/p>
這個薛嚴(yán)有些呆呆的,看起來沒什么主見,云晨反而好奇另外兩個看起來高深莫測的同僚,他們卻只是冷冰冰的看著她們,似乎不打算以他們?yōu)槲椤?/p>
咣,咣。試煉宮中的早課鐘響得震耳欲聾,此時宮中已經(jīng)聚集了所有準(zhǔn)入門弟子,大殿上吵吵嚷嚷,鐘聲響起后驟然安靜下去。
天明派的早課不分宮派教授,蘇倩自然粘著云晨,薛嚴(yán)雖不似兩個姑娘那樣親近,卻也跟在一旁。
上千人的課堂只由天明派中的正式弟子教授,講的課程都是一些普通的入門基礎(chǔ),譬如觀象周易,解讀各種經(jīng)書,另外就是一些藥理,而他們所傳授的基礎(chǔ)學(xué)識將會決定三年之后所有人的命運。
然而,今日講的卻是對決武功招式。只是能成為準(zhǔn)入門弟子的人基礎(chǔ)功夫皆不會差,在眾百人中登上天明山頂,自然也有過人的技能,也不知講這些意在何為。不過,云晨很快就知道了。
那正式弟子講得一知半解時,便讓座下的弟子親自實踐嘗試,而且是以一對一比武的形式開展。
“誰來?”授課的師兄問在場的所有人。
清明峰的楊軒倒是十分積極的站了出來,授課師兄正要為她尋在對手,她倒也不客氣地將云晨頂了出來,“聽說我們清明峰新入的準(zhǔn)弟子云晨,安然無恙地從鎖妖門里走出來想必功夫不差,不如讓她做我的對手,正好我們可以彼此切磋切磋?!?/p>
云晨聽了心中暗自一笑,有人主動挑釁,她也不可不應(yīng)。云晨吃了不少妖族的精元,即便元神的精煉純度不及天明派的高層弟子,至少也不會被筑基期的弟子差,這個楊軒不自量力的來找茬,云晨總得給她幾分顏色瞧瞧。
“那么請師姐多多指教,小女是鄉(xiāng)下粗野什么都不懂,還請師姐手下留情?!痹瞥孔鳛闇?zhǔn)入門弟子才剛剛開始學(xué)習(xí),可謂初生牛犢,什么都不懂。這個楊軒已在試煉宮中待了六七年,學(xué)識與經(jīng)驗比云晨豐富得多。這明顯就是想要欺負(fù)新人,不過云晨也好不扭捏地爽快應(yīng)戰(zhàn)。
楊軒冷哼了一聲,看著云晨上場便擺好架勢,手心里卻暗暗捏了一張靈符。
授課的師兄站在場中做評判公正,“你們兩人即演練我方才所說的招式,切磋武藝點到為止,切記貪招戀戰(zhàn)?!?/p>
云晨才剛擺好姿勢,楊軒就已沖過來想擊她個措手不及,可惜云晨要比楊軒想象中的敏捷迅速,后退兩步就躲過了她的攻勢,輕輕宛轉(zhuǎn)回手,手掌已經(jīng)抵在楊軒的胸前。
“師姐,承讓!”第一局楊軒再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情況下就輸了,僅僅兩招云晨就知道了楊軒不過是一個紙老虎,空有猛虎的架勢卻沒有猛虎的水平。楊軒自然沒想到自己在武學(xué)上會比云差那么多,頓時羞紅了,狠狠地瞪了云晨一眼。
第二局再開,楊軒便換了方式,轉(zhuǎn)守為攻,想要靜觀其變看清云晨的動作再出手。云晨暗自好笑,在攻擊中做了一個假動作讓楊軒撲了一個空,等她回過神來云晨的手掌又再一次抵在她的胸前,“師姐,承讓!”
楊軒作為老人,敗在新人的手下不說,而且還輸了兩場,她的面子已經(jīng)掛不住了。此刻她的心里恨云晨恨得牙癢癢,第三場再開,也不管什么招數(shù)招式的講究,突擊般地沖上去對云晨就是一陣密集的攻勢,她手中夾有一張力符,能將出拳的道力增加十倍,普通人若被直面擊中一定會筋骨盡斷。
云晨知道她有備而來,也不敢大意,而是小心應(yīng)付防守。那授課的師兄眼看戰(zhàn)局竟然不受控制,喝令雙方停止,云晨聽到指示已然住手,誰知楊軒攻勢不減,反而沖著云晨的致命之處落下沉重一擊。
轟!在力符的作用下,楊軒見云晨毫無招架的身體被擊飛出去,心里正暗自得意,沒想到云晨似乎絲毫未受傷一般,借著飛出的道力在空中輕松一轉(zhuǎn),足尖點地穩(wěn)穩(wěn)的落下。只見她面色不改,臉上卻沒了笑容道:“師姐,授課的師兄已叫停手,你怎能當(dāng)此作耳邊風(fēng)?”
楊軒不可思議地看著云晨,方才她可是下了狠力,而且直中云晨致命要害,她竟能安然無恙,猶如方才只是別人輕輕推了她一把?
“楊軒,我方才已叫住手,你難道沒聽見嗎?”授課師兄大喝一聲,將楊軒的意識震回了神,“我且說過比武切磋點到為止,你為何還窮追不舍,甚至對準(zhǔn)其致命要害?”
面對師兄的質(zhì)問,楊軒啞口無言。云晨卻在一旁充當(dāng)和氣人道:“師姐方才一時忘我,沒收住招式,我也沒來得及防范,好在什么事也沒有,師兄也別怪罪師姐了。”
“目無章法亂紀(jì),曾能當(dāng)做什么事也沒有?”授課師兄嚴(yán)厲道,“給我回去抄五十遍天明派《戒律紀(jì)要》,若不抄完,不許用晚膳!”
只看見楊軒鐵青著一張臉回到了位置上,若不是她為難在先,云晨也不想為難于她,她只不過要告訴別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不是好欺負(fù)的!
回到原位,蘇倩抓過她的手便是一陣聽脈,云晨反而收回手,笑她大驚小怪。
“那師姐給你如此沉重一擊,你怎可能沒有受傷?你莫要逞能,給我好生看看,若是硬撐,日后恐怕會落下病根,這就不好了?!碧K倩抓著她的手一陣細(xì)聽,卻只聽到安然無事的脈象。
“當(dāng)真無事?!痹瞥课兆∷氖郑拔移げ谌夂竦煤?,最是耐打,這點拳腳傷不到我分毫,你太過擔(dān)心了?!?/p>
她當(dāng)真是安然無事,她可是吞下百只妖族精元的妖類,區(qū)區(qū)一道力符與重拳還不至于打得她彎下腰吐血。不過那一擊的力道很大,若不是她自身的煉氣不夠沉穩(wěn),也不至于飛出去。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這就是修煉與不修煉之間的差距,功力深厚的人氣息沉穩(wěn),若是高層一點的弟子面對這一擊道力,早就輕松接下了。
她若想要更加的強大無敵,只能不斷地往上走,她要成為正式的入門弟子,獲得更多力量,練就金剛不壞的身體。楊軒這樣的敵人算什么,她真正的敵人更強大,更無敵,而她只有比敵人更強大無敵,才能有報仇雪恨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