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5點鐘,幾個姐姐、姐夫和妻子的家的人都來了,人群中只有岳父母和幾個姐姐認(rèn)識,別的都互不相識,不相識的一群人聚在一起做一件事情,顯得有點尷尬!他們誰也不理睬誰,各干各的,不過人多力量大,一會兒就把靈堂布置好了,靈堂兩邊擺滿了花圈,中間的靈臺四周插了一圈白菊、一圈黃菊、一圈白玫瑰……
“都布置好了嗎?家屬來辦公室開火化證明。”一個穿著工作服的師傅喊道。
“我來了。”妻子跟了出去。
“姐姐你別急,都準(zhǔn)備好了?”旁邊的另一個工作人員邊走邊問道。
“還準(zhǔn)備什么?人都躺在這兒了,還需要準(zhǔn)備什么?”妻子不由得問道。
“你知道嗎,這個地方陰氣太重,誰愿意來這兒上班呢?正式工都在民政局里喝著茶呢”師傅一本正經(jīng)地說。
“你直說吧,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妻子單刀直入地問人家。
“姐姐,看來你是個明白人,那我說直說了,你得給開證明的師傅、火化車間的師傅紅包,給他們沾點紅氣,消消災(zāi)。”
“要給多少?”妻子問道。
“隨你便,有的給50元、有的給200,這是家屬的心意,不能強(qiáng)求。”
“我知道了。”
“那我馬上去給你開火化證。”原來開證明的就是他。妻子抽出一張100塊的遞給了他,接著問師傅:“那車間的師傅紅包明天火化時給還是請你幫我代給呢?”
“都行,看你方便。瞧,說曹操曹操到,就是他了。”師傅指了指一個伸進(jìn)門框的腦袋。
“師傅辛苦你了。”妻子又抽出一張100塊遞給了另外那師傅。
這時又有一個穿著樂隊制服的老頭跑上來問:“太太,要司儀嗎?明天幫你主持葬禮,我們可是全市唯一一家正規(guī)的、專業(yè)的,包你滿意,我們年出場次不下1000次。收費不高,但檔次絕對高。你考慮考慮吧。”
“出場費多少?”
“480塊。”
我先和家人商量再說……話還沒說完,幾個姐姐來了,大姐說:“能不能少一點?少點我們就用。”
“不能少,這是定價。”司儀隊的老頭說。
二姐說:“還是隆重點,得用,也不是出不起這個小錢。”
三姐:“我來出這個錢,必須用。”
妻子忙抽出錢給了那老頭,三姐又把錢裝回了錢包。
岳父把幾個姐姐招呼過來道:“酒店已經(jīng)訂好了,先過去吃飯,飯桌上咱們再商議商議明天的事,怎么樣?”
“好的,我們也是這樣想。”大姐說。
遠(yuǎn)方來的客人也來了,妻子當(dāng)然得去招呼,她那干裂的嘴唇上那層灰白的鄒皮不知什么時候已爆裂成兩截,一半還沾在唇上,一半掛著,我真想端杯水給她潤潤唇,可是我……哎呀,我還有什么用!
兩家人加上客人一共來了5桌人。岳父記下人數(shù)。飯畢,客人先走了,幾個姐姐和妻子家的人合圍一桌。岳父首先發(fā)話了:“現(xiàn)在大概有60人,估計明天去的人數(shù)不下70人,最少需要13輛車,我剛才問了,客人可提供5輛,加上小倩的車就有6輛,還差7輛,你們能提供嗎?”
“我們4家人有4輛車。三妹你能找3輛嗎?”大姐問道。
“沒問題,我已安排好人去接陰陽先生了,這兩件事我包了。”三姐道。
岳父接著要說:我們不懂你們的風(fēng)俗,儀式怎樣舉行?請你們明示。
“都差不多吧,裝骨灰后就孩子抱骨灰盒、小倩抱遺相,送上靈車,然后到山腳就走路到墳地,路上需要有人打傘遮著骨灰盒,到了墓地,就全交給陰陽先生了。”大姐道。
“那現(xiàn)第一個問題,誰開靈車?靈車只能是小倩的車。”岳父問道。
“你們那邊沒有駕駛員了嗎?”二姐問道。
“沒了,都安排了。”岳父說。
“你們那邊也找不到人嗎?我見你們來的幾家全會開車,加上孩子也成人了,今兒沒來,明兒可以送他舅舅一程吧?”表哥,根本就沒抬眼就把話說完了。
“理是這個理,但我們請人算過命了,2個外甥的屬相和她舅舅相沖,不能來,2個外甥女一個不知道能不能趕回來,另一個要參加高考不能耽誤了。”大姐道。
“那我們家人也得去算算命,是吧,大舅?”表哥,冷笑一聲。
“你閉嘴,都要四十的人了,還滿口胡言。”岳父忙著說道。
“那您看著辦吧,大舅您別忘了還有捧骨灰盒的事呢。”表哥道。
“對,還有誰來捧骨灰盒?小杰太小了,我們不想讓他背上這么悲傷和沉重的負(fù)擔(dān),再說他也抱不動骨灰盒。你們先考慮考慮。”岳父緊接著說。
幾個姐姐面面相覷,大姐和四姐的是女兒,有理由拒絕,可是二姐和三姐的兒子都是成年男子,我看她們怎么說。
“我出錢請人得了,我兒子真不能來。”三姐說。
“能請人嗎?那我這個錢也出得起,我也請人。”二姐道。
哎呀,這還是人話嗎?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能繼續(xù)聊下去嗎?表哥,“嘭”一拳頭砸在桌面上,氣得頭都扭朝一邊。怒氣沖沖道:“要不明天你們家人全都不要來了,省得霉了你們的大好前程,我們家人全權(quán)操辦就是了。”
“這小子又來了,火氣大,別聽他的,那你們就甭管這些事了,我們來安排就是了。”看得出來表面波瀾不驚的岳父心中也是怒火燒得難受,三言兩語結(jié)束了會談,各自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