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時,客棧二樓還有燈火亮著。
桌子上鋪著從他醒來就放在自己衣袖里的信紙,這上面寫的東西他已經看了無數遍,上面所述的事情匪夷所思,如果不是落款的印章他識得,恐怕真難以相信。
他如今不過十歲,可身軀不知為何卻成了大人模樣,信紙上說他是中了奇毒每天都會忘記一些事情,再多幾天差不多他就把自己給全忘了,解藥是什么還不清楚,身上有攜帶可緩解毒發的藥物。
他照著地圖上的標注走,到了這個小鎮,剛巧路過官府的時候遇到了那個被咬傷的人。信中說要小心提防不能暴露身份,有一伙人在追殺他,雖然暗中有另一伙人跟蹤保護,但還是要以防萬一。
那人傷得很重,整個手臂都是血,蜷縮在墻角發抖面色蒼白,恐怕是受了感染,不出幾天就會頭暈虛熱癱軟而死。他看得出那人有些武功,被狗咬到可能也是一時不注意,看她那樣子倒也不像是亡命之徒,估計也就是個小小飛賊。
“不……不是……”昏迷的人在說胡話,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噩夢,很是抵觸的皺著眉頭。他將信紙收好,走過去查看情況。
曲繁昏昏沉沉之中一直聽到有人在不斷的反復念叨:不過是條狗罷了,我心情好逗弄逗弄,不好就拿來撒氣,你那么在意生氣什么,是不是因為你也是狗?
“不是,我不是……”
所以主人稍微你一個顏色你就搖著尾巴湊上去了,心情不好將你甩在一邊你也從不抱怨,只是獨自舔著傷口,等主人心情好了一聲呼,你就完全忘了痛又搖著尾巴貼上去了,是不是?
等哪天他膩了,賞你一根毒骨頭,你也啃的歡快,臨死前哀怨的問他為什么,卻忘了自己不過是條狗,哪來為什么,你還指望人會愛上一條狗嗎?
“沒有……我沒有……”
這人是做了什么虧心事,一副被人追債的樣子。他好奇的看了一會,將她頭上的毛巾重新濕過水敷上去。冰冷的感覺將她刺激醒,“啊?”曲繁驚醒過來,看向愣在一旁的人,自己也愣住了。
那是夫人?不對,看著像,又不像。他穿著很普通的棉麻衣服而不是上等絲綢所制,他的頭發束了起來而不是任由它們披著,他的眼睛里不是以往的清冷,而是一種似孩童般好奇。
可是,這張臉她怎么可能認錯,不過兩天不見而已。
“夫人……我,我又欠你一條命。”她似乎欠的太多了,怕是還不清了。
“啊?你是在叫……我?”花無眠瞪大了眼睛驚訝的看著她,看她這表情像是認識自己,回想信紙上似乎并未寫上這人,即便是認識關系應該也是一般。只不過此人的稱呼為何如此怪異,竟是叫他“夫人”?是自己在江湖上的名號嗎?名號不是毒公子嗎?
曲繁忽然想起了什么,之前行云說過夫人中的毒會讓他忘記自己,所以眼前的夫人應該是比上次見到還要忘記的多。
此時她于他大概是個徹頭徹尾的陌生人了,曲繁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