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太陽給人的感覺很暖和，但冬天畢竟是冬天，雪很快又重新下了起來。落在手上，落在頭發(fā)上，落在孩子的小臉上。

行云也笑不出來了，他手上的雪花化了、曲繁頭發(fā)上的雪花也化了，唯獨落在困兒臉上的雪花卻一直沒有劃開。

小臉上保持著滿足的笑容，身體卻沒有因為呼吸而微微起伏。

那一刻他好像知道了什么，行云伸出有些發(fā)抖的手，輕輕的放在困兒的鼻子下方，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他握住困兒的小手診聽脈搏，同樣一片寂靜。

曲繁抱著困兒不肯放手，行云手足無措，說不出安慰的話。他想到了什么，抱過困兒，說：“我們?nèi)フ夜樱欢ㄓ修k法的。”

“他？”曲繁一陣失神，“對，他醫(yī)術(shù)也很高明，只要不讓他知道困兒的身份……”

“會的。”行云抱著困兒就要往外走，“公子一定會救他的，困兒這些天一直好好的就是服了公子的藥，公子肯定還有辦法的。”

誰料這般言語卻未能安撫她，反而讓她的情緒更加的激動起來，她一把奪過困兒質(zhì)問到：“服了他的藥？毒藥？大夫原本說困兒還能再撐半年多的……你，是你？你去找過他了？你告訴他困兒的身世了？”曲繁雙目渙散，情緒十分不穩(wěn)定，“他知道了，所以給了困兒毒藥是不是？”

“我沒說！”行云試著將困兒抱過來，“我們現(xiàn)在沒有辦法了，只能去找公子，他一定會救的……”

兩人爭吵的聲音蓋過了敲門聲，隔壁的劉大娘便自己推門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一名白衣男子。

眸如冷星、眉如墨畫，他站在門口沒有進來，竟是對眼前所見的事情產(chǎn)生了一種退卻的情緒。他還是走了進去，一步步的走近那位幾近崩潰的母親。

曲繁看到走來的人，忽然就笑了起來。

“呵呵哈哈……是你給困兒的藥？”她想過很多種再見的可能，唯獨沒想過當(dāng)下這種。

花無眠點頭，看了眼已經(jīng)長眠的困兒，點頭承認，說：“我給了他選擇，他也選了最好的結(jié)局。”與其痛苦三年治療，還要接受漫長生命里無數(shù)種未知的分離，倒不如美夢常伴無痛無疾。多活三年便多三年的牽掛，讓人忘記起來也更加的難，不是嗎。

“你為什么不能放過我？”曲繁盯著他，聲音啞得厲害，很久以前她已經(jīng)問過這樣的問題，那時他終于給了肯定的回答，斷了她的念想，如今為何還要出現(xiàn)在她的生命里，“是不是我越難過，你就越開心？”

“哈哈哈哈……”曲繁又笑了起來，“我很開心，我非常的開心，該難過的人是你……”

“是你……你才應(yīng)該難過……”她想大喊，可是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發(fā)不出聲音。

花無眠皺眉，知道她是急火攻心，便上去一步在她肩上穴道處點了一下，頓時一口淤血吐了出來。他抓住她的手，想要說些什么，卻見她抬起頭，眼中是他從未見過的神色。

那么惡毒。

“花、無、眠……”她一字一頓的說，笑得格外滲人，“你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可否……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