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玨說:“我聽著呢。”
“有一個姑娘,她喜歡……喜歡……”她咬了咬唇,師叔那么聰明,她要是直截了當的說出來一定會被察覺的。想了會兒,她說:“有一個姑娘,她喜歡自己的師伯,該怎么辦呢?”
“不是你吧?”宗玨在那邊笑了一聲,她癡迷的望著門,想象他在那頭笑時的模樣。他是極少笑的,可他笑起來應該是很好看,仿佛是照亮黑夜的月光。
她干笑:“怎么會是我呢,師伯是只笑面虎,我才不喜歡呢!”
“你師伯若是聽見你說他是笑面虎,暗地里一定氣得水都喝不下。”宗玨難得的幽默了一把。
“師叔,你說那個姑娘該怎么辦?”
“如果真如你所說,那是**,天理不容。”宗玨毫不含糊。
嵐溪的心便沉下去了,沉得很快,一會兒就到了冰冷的湖底。況且即便宗玨不說,她也知是如此的回答,宗玨這么明白的人,是決不允許自己喜歡她的。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沒有,我只是……因為長寧公主刁難我,所以有點難受。”她撒了個謊,好在宗玨相信了,沒有多問什么,只是說他從今以后不會再讓長寧有機會害她。
“師叔,如果有一天小溪犯了錯,我是說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會不會趕我走?”她抿唇,聽著門外的聲音,生怕漏掉宗玨的一個字。
“讓我想想小溪會犯什么錯,”他的聲音單薄冰冷帶著幾分安慰“你最愛吃了,難道是偷食吃讓發現了?或者又和安宵他們聚賭被師伯抓了?”
她低聲笑了笑:“原來師叔知道啊。”
“不管小溪做錯了什么,云央山都是你的家,師叔也不會趕你走的。”
門吱呀一聲打開,宗玨回頭站起身,她從藏經閣跑出來沖在她身上,緊緊環著他的腰。宗玨愣了一下,終是沒有掰開她的手,今日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想來嵐溪也難受。
“回去吧,依依做了很多好吃的在等你。”宗玨整理好她起了皺褶的衣服,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嵐溪盡量讓自己笑得燦爛一些,然后回去,和宗玨一前一后各自到屋,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睡在宗玨洞外的那棵老樹上,而是賴去依依房里和她共擠一個床鋪。
——你怎么了?依依撐起頭,昏暗的燈光讓她那張刀疤滿布的臉變得柔和。
她翻身挪到依依肩頭,一聲接一聲的嘆氣,還蹙著眉頭,煩躁不安。她自言自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喜歡他的?怎么會喜歡他呢?”
依依不解,但她也沒有問,她相信嵐溪想說的話自然會告訴她。
“喜歡一個人,就是這種感覺嗎?”她自己問自己,樓陽告訴她,當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他便是你的心情。宗玨好像也沒有傷心和開心的時候,即使有,也如云煙一樣轉瞬即逝。只是,她很喜歡待在宗玨身邊,不管是在仙界還是在凡界,只要宗玨在身邊,她就會覺得很開心。
“依依,你有沒有喜歡的人?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什么感覺?”
——怦然心動,依依在她手心寫了四個字,難道小溪有了喜歡的人?
這個詞讓嵐溪心里一動,怦然心動。當宗玨每次牽著他的時候,當宗玨為了保護她把她抱在懷里的時候,當宗玨為她擦拭嘴邊的糕屑時,她的心就會突然跳得很快,快得就要從胸腔里跳出來。
“睡吧。”她躲到被子里,黯然的睡去。既然宗玨說這是天理不容,是**,那她只能壓著這個秘密在心里,她相信只要時間一長,她對宗玨的感情就會慢慢消失。
她這么天真的以為著。
宗玨每次往返人間之后,都會休息很久,不能去凡界玩,她只好在云央山四處走走。但是宗玨這回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下令不許她****方洞,這下可悶壞了她。外人不許進來,她也不可以出去,所以不過三天,她很快就要發瘋了。
“師叔,為什么不許我出去!”她鉆進宗玨屋里,宗玨似乎又在搗弄什么好玩意,房里擺了許多羅棠花,香氣撲鼻,清而不俗。她立即把要出去的事情忘記,去看宗玨把那些羅棠花搗碎。
“師叔,你在做什么?”
“釀酒。”宗玨說,她記得小易說宗玨喜歡釀酒,每隔幾年就會研制出一種新酒品。
“師叔為什么喜歡釀酒呢?”
“釀酒是一場漫長的等待,等待它發酵的過程中,日子就不會太無聊,時間也會過得很快。”
“什么呀!”她嘀咕了一句,向來等待都是漫長而痛苦,還從沒聽說過等待可以讓時間過得很快,這是什么道理啊?
“你一定不會釀酒吧。”宗玨停下手里的活,將花和棒槌交到她手里“我來教你,先把這些花搗碎了。”
看上去很好玩的樣子,她看了半天就是沒有動手,宗玨搖搖頭,幫她把花放在石缽里,用棒槌研磨。花瓣被搗碎,花汁濺出來,也是乳白色的汁液,室內的花香味越來越濃。
“小溪,去把外面樹根下埋的一壇水拿過來。”
“是說灰色壇子里裝的那個水么?”她繞著手指,極心虛的勾著頭“好像上次不小心被我弄破了。”
宗玨手上一停,目光靜靜,她心里忐忑。只聽他問一句:“果真嗎?”
她點頭,宗玨不禁長嘆一聲,在她額上輕輕一敲,將挽起的袖子放下,拭去濺在手上的花汁,帶起她出去。
“師叔,我們去哪里?”
“一個地方。”
“什么地方?”
“好地方。”
宗玨駕云帶她飛出云央山,她好幾天沒出來了,外面的空氣就是讓人無比舒暢啊,吸到鼻子里的味道都是香甜的。宗玨帶她去的是一座不知名的仙山,山上仙氣環繞,草木茂盛。從空中看過去,依稀可以看到山頂上有什么建筑。
他們在山腳停下。
“我們到底去哪里?”
“嵐溪。”
“啊,叫我做什么?”
“沒有叫你,我只是告訴你我們要去嵐溪取水。”
“那不是和我的名字一樣么?”
“嗯,那罐埋在樹根下的水便是嵐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