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晨光剛射進青蘿的臥房,她就起床收拾屋子,梳洗完畢,推門往院子里一瞧,果真,勤奮的哥哥已經打完一套拳。
青蘿在家休息的這幾日,關敬軒一日沒有停下練武。
“這么早就起來了?”關敬軒停住身形,擦了擦脖頸上的汗水。
這時,未等青蘿開口,二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李氏揪著半敞的領口,披著外衣笈著鞋,白著兩只騷眼睛倚在門口剔牙,“我說敬軒你大清早這是作什么?還讓不讓人睡個安生覺?你娘沒教過你怎么尊敬長輩?”
青蘿看著這個二嬸就來氣,昨天罵自己的賬還沒算,今早還敢來挑事?
“二嬸,你褲子掉了?!鼻嗵}笑嘻嘻地說了一句。
李氏一驚連忙低頭一瞧,褲子好端端地系在腰上。
“死丫頭,跟你那老子娘一樣,居然撒謊,小心我扯爛了你的嘴!別以為你掙了點臭錢就能得意,老娘可不怕!”李氏扔掉牙簽,抱著膀子氣勢洶洶地走上來。
青蘿就等著她靠前呢,收在身后的左手微微一挑,透明的天蠶絲神不知鬼不覺地飛了過去,在李氏松松垮垮的褲帶上輕輕一拉。
“哎呦!”從二房里剛出來要倒水的丫鬟翠云驚叫一聲,“二奶奶你的褲子!”
李氏剛想發作,就發覺自己底下一涼,在低頭時褻褲已經掉在地上,唯余一條花褲衩映入眼簾。
“噗?!标P敬軒知道李氏怎么也算自己的長輩,這么做委實有失體統,可還是笑出了聲。
李氏聽見笑聲,羞得滿臉通紅,拉起褲子,剛要繼續咒罵,卻發現一股奇異的力量硬生生地把她的褲子往身底下拉,這一驚非同小可,身邊明明沒有人的呀!
李氏登時出了一腦門子汗,大叫著‘鬼啊’跑回屋子,翠云被李氏凄厲的叫聲嚇了一跳,只不過褲子沒系好而已,至于嚇成這樣?
翠云進屋后,青蘿捂著肚子咯咯的笑了起來。
雖然關敬軒也沒看清青蘿動了什么手腳,可一看這情形他就知道李氏又著了阿蘿的道。
“調皮!”關敬軒伸出手在青蘿的小鼻子上輕輕一刮。
青蘿吐了吐舌頭,隨即將一堆草紙塞進關敬軒的懷中。
“這是什么?”關敬軒驚訝地問。
青蘿嚴肅地說:“這是爹爹夢里囑托我傳授給你的,你必須現在就開始學!”
“又是夢中傳授?”關敬軒頗有深意地笑了笑,附身一瞧,只見第一頁上寫著幾個古怪的字,父親在世時,自己是念過幾年私塾的,怎么這草紙上的字卻有些陌生呢?
“《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殘篇》?”關敬軒勉強讀了出來,“這是誰寫得,怎么都是錯字?”
“錯字?怎么可能!”青蘿本來在暗暗發笑,此刻炸了毛似的撲了過去,這可是自己苦思冥想默寫一晚上的成果,定睛一看,沒錯啊!尋思半響,才記起來,自己寫得是簡體字,哥哥學的是繁體字,在他眼中可不都是錯字?
“為什么是殘篇?”剛翻了幾頁,從小就夢想當將軍,又對兵法有所涉獵的關敬軒眼前一亮,這本書中關于行軍打仗的敘述真是太精彩了!特別是看到‘不戰而屈人之兵’這幾個字時,他簡直要興奮地手舞足蹈。
青蘿輕咳一聲,“大凡特別有用的東西都是殘篇,老天爺不會讓凡人這么容易洞悉天機的,剩下的需要哥哥自行領悟。”
汗,撒謊的理由越來越玄了,青蘿暗暗擦了擦汗,如果不是當年在現代時看過中央八套的一個同名電視劇,她哪里曉得《孫子兵法》寫的是什么?這還是她絞盡腦汁回想了一晚上的結果,料想會對要當將軍的哥哥大有裨益。
關敬軒如獲至寶,將這一沓草紙全都小心翼翼地收好。
吃過飯,青蘿拉著關敬軒讓他陪自己去集市,今日她可有一件好東西要出手,如果能碰到識貨的買主,關家這一年的開銷都有了著落。
“哥,跟我一起去,一會得了銀子,我要好好將你包裝一下?!鼻嗵}挑著眉毛,看著穿著破爛的哥哥。
關敬軒納悶地問:“什么叫包裝?”
青蘿笑而不語,拉著關敬軒徑自來到上次賣妝匣的店鋪。
“姑娘您又來了!”
齊老板本來在柜臺里撥著算盤,乍一見青蘿進門,立刻樂開了花,這是財神爺又上門了呀。
“姑娘今日又有貨要出手?”
齊老板破天荒地讓青蘿坐,并吩咐小二泡了壺好茶。
關敬軒則站在青蘿身后,充當了保鏢一職。
“齊老板看看這個能賣多少錢?”
青蘿從袖中掏出一枚普通的核桃。
關敬軒本以為這次妹妹又會作出什么精致的類似妝匣之類女人用的東西,哪想得到是一枚普普通通的核桃,難道這個也能賣錢嗎?
齊老板一見之下,也有些愣怔,再看時卻發現這核桃大有乾坤。
原來青蘿用核桃雕刻成一方水榭,齊老板將其放在掌心仔細查看,水榭長約八分多一點,高約兩個黃豆粒那么大,水榭外流水湯湯,翠竹悠悠。旁邊有軒窗,左右各四扇,一共八扇。打開窗戶來看,雕刻著花紋的欄桿左右相對。關上窗戶,就看到一副對聯,右邊刻著‘天子呼來不上船’,左邊刻著“自道臣是酒中仙”,并用石青涂在字的凹處,讓這副字看的十分明顯。
更為難得的是水榭中還坐著形態各異的八個人!
他們或是抱著酒壇憨態可掬,或是酩酊大醉之中還在撫琴,更有狂者半袒衣袖彈劍高歌,大袖翩翩,聞樂起舞。
“鬼斧神工,鬼斧神工啊!”齊老板拍著大腿連連贊嘆,“姑娘居然有這樣的技藝,比之木作一行的祖師檀淵,有過之而無不及呀。”
關敬軒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核桃居然能刻下這么多栩栩如生的人物,不禁對妹妹的手藝大為嘆服,也是這時方才明白妹妹為何要買那么多核桃,現在想來是在挑其中好的來雕刻。
青蘿微微一笑,料想這個檀淵的地位和自己那邊的魯班差不多,不過她最想知道的是這個東西值多少錢。
“多少銀子?”齊老板放下核桃,有些遲疑,半晌,不無遺憾地說:“這個東西恐怕賣不出去!”
“什么!”
青蘿和關敬軒同時訝然,異口同聲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