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懂得尊老,老夫不過去解了趟手的功夫,居然就自己走了!”
木老爺子重新找到關家時已經是兩個時辰后,餓得前心帖后背的他一口氣吃了龐氏蒸的一屜包子,這才開始憤憤不平地數落青蘿。
青蘿歪了歪嘴。
“我哪里知道你這么大歲數還是路癡?”
“你才路癡!”
被戳中傷疤的木老爺子漲紅了臉,壽寧縣不過是個彈丸之地,想自己幾十歲的人連路都找不到,最后還是暗暗跟著阿祥才找回關家,簡直就是丟人敗興!
青蘿嘿了一聲,抻了個懶腰。
“我明日還要比賽,不跟你胡扯,睡覺去。”
木老爺子哼了一聲,賭氣回房。
第二日一早,青蘿起了個大早,吃過龐氏親手下的面條,檢查所帶工具無誤后,就準備和哥哥一起出門。
龐氏和關老爺子都溫言囑咐青蘿,要她不要緊張,不過是一次比賽而已。
青蘿對爺爺和母親的關懷報以一笑,出門時還特意敲了敲了木老爺子的房門,想請他一道去觀賽,哪知木老爺子的房間空空如也,被褥凌亂地攤在床上,人已經不知去向。
關敬軒暗暗納罕。
這老爺子神龍見首不見尾,身負絕藝卻不曾看見他比賽,不知道這次來壽寧縣到底是為了什么?
不過比賽就要開始,妹妹一分不能耽擱,兄妹二人來到決賽現場時,看臺上的座位早已坐滿,各方的觀眾自知今日是決賽,因此早早地來占了前排的座位,為喜歡的選手搖旗吶喊。
“看!姑娘來了!”
吉祥激動地指著入場處的青蘿。
眾人跟隨他的指點紛紛將目光投在關家兄妹身上。
“今日舉行決賽!”
主席臺上已經有人站起身朗聲宣讀:“決賽的參賽選手分別是李氏木藝的代表,李云燕!馨園木藝的代表方大州;華昌木雕的代表孫俊磊;齊氏木藝的代表關青蘿!”
隨著一聲聲的宣喝,四名代表選手先后入場。
李云燕照例一襲紅衣配鹿皮小靴,趾高氣揚地走上賽場。
“這不是李家大小姐嗎?”
“沒想到李家大小姐不光長的俊,還有這等本事?”
明艷絕倫的李云燕一登場,立刻引來臺上觀眾的紛紛議論。
歷來木藝大賽都是男子居多,很少有女子參加,而長的這么漂亮的女子更是稀少,一時間李云燕成了全場的焦點,這倒是讓她身后憑著真本事一路殺進決賽的方大州和孫俊磊十分不爽。
眾人瞧著,這方大洲不愧一個大字!膀大腰圓、眼如銅鈴,不像木工倒像是屠夫;而那孫俊磊擔得起一個‘孫’字,身材矮小,尖嘴猴腮,倒是與山上的猴子蠻像的!
這對形態迥異的參賽選手對比著上臺,引起觀眾一陣哄笑。
方大洲十分不悅,甕聲甕氣地質問:“這是選美大賽還是木藝大賽?兄弟我憑本事吃飯,又不是靠臉?”
眾人沒想到這方大洲脾氣這般火爆,訕笑聲漸漸止息,直到青蘿上場,整個賽場就又如同冷水滴進油鍋,發出嘖嘖的聲響。
“這女娃不過十一二歲,有什么本事,也來參加木藝大賽?”
“就是!你看,像個沒長開的豆芽菜似的!”
“老夫縱橫木藝界十幾年,從不從聽過關青蘿這號人物,齊老板也不是外行人,怎么會挑這么個菜鳥出賽?”
議論紛紛的觀眾和已經落敗的選手,全都不看好關青蘿,而這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頭和李家大小姐的賭約早已傳遍壽寧縣,她二人自然成了關注的焦點。
看臺上有些機靈的人發起了類似跑馬一樣的賭博。
關青蘿對李云燕的賠率是一賠三十!
當聽到臺下有人喊出這個賠率時,青蘿氣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一賠三十,當我是殘廢嗎?
“姑娘!我支持你!”臺下吉祥撕心裂肺地吼聲讓青蘿心中一熱。
哪知吉祥繼而熱淚盈眶地大吼:“我把全部身價十兩銀子都押姑娘你勝,下半輩子我吉祥能不能娶上媳婦,可全看姑娘的啦!你千萬不能輸呀!”
青蘿滿頭黑線。
“肅靜!”
臺上的主持人大喝一聲。
“為保證參賽選手能順利比賽,臺下觀眾請肅靜,違者清出賽場!”
觀眾的騷動得到了暫時的制止。
“我宣布——大賽開始!”
主持人一聲令下,已經有人將一柱三尺高的粗香點燃。
四名參賽選手立刻走到主席臺前,選擇自己所用的原木材。
木案上堆積了不少珍貴的雕刻原材料,分別有:樺木、黃楊木、梨花木、雞翅木、烏木等數十種木材,其中有幾種木材大楚根本不生長,都是從相鄰的國家高價收購而來,從這一點足以得見木藝界對此次大賽的重視。
方大洲一眼就相中了黃楊木,主席臺上的朱子昂眼睛一亮,不自覺地正了正衣冠。
孫俊磊則拿起一塊梨花木,夾在腋下走到自己的位置,當先拿出刻刀開始沉思。
青蘿在楠木和雞翅木的選擇中犯了難,楠木色澤淡雅勻整,伸縮性小,容易操作而耐久穩定;雞翅木肌理致密,紫褐色深淺相間成紋,尤其是縱切而微斜的剖面,纖細浮動,予人羽毛燦爛閃耀的感覺,酷似雞翅膀。
到底選哪個好呢?
“拿來!”
青蘿剛打定主意將手伸向楠木時,已經被李云燕一把奪了去。
“我先選中的!”
李云燕得意洋洋地將楠木拿在手中向青蘿耀武揚威。
青蘿不愿在此刻和她起爭執,拿起桌上的雞翅木,徑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四名選手都選了自己合意的木材,大賽整整意義地開始了!
方大洲手中的刻刀一刻不停地在黃楊木上游走,刀法熟練以極,不斷有木屑從其上掉落。
那邊孫俊磊幾把大小不一的刻刀鑿子,轉換的極快,看的眾人目不暇接。
只有青蘿以手支頤在低頭沉思,而李云燕將楠木往桌上一扔,竟是十分不屑地盯著青蘿,絲毫沒有比賽的意思。
“她們在干什么呢?”
“為什么都不動呀?”
不獨場上的觀眾相顧議論,主席臺上的評委也是不明所以。
“這才是高手過招應有的氣度!電光石火間,勝負已分!嘿!”
有人作出的解釋十分不能讓大家信服,關敬軒憂慮地看著臺上的妹妹,她很少這么皺眉,每逢此時都是遭遇了難題,看來今日的決賽當真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