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譯明知他是假的，摸到手里熱熱的、軟軟的、拳頭大的物事，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見，不由得花容失色，嚇得往地上一扔，顫抖著問：“這是什么？”

高明了哈哈大笑起來，撿起地上的“心肝”大聲吆喝：“香噴噴、熱乎乎剛出爐的大饅頭，大家快來買嘍——”

唐譯氣得用力推了他一下，罵道：“滾滾滾，嚇死我了！”

高明了忙打了自己兩個嘴巴，連聲說：“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唐譯被他逗笑了，搖了搖頭說：“好啦，有話快說，沒事我可要回去了。”

高明了忽然正色說：“我覺得你還是離謝得遠一點比較好。”

唐譯見他這話說的奇怪，一時沒有說話。

高明了支支吾吾說：“我聽人家說，謝得他心里一直有喜歡的人，你，你還是，還是算了吧——”唐譯頓時明白他的意思，“謝謝你的好意。我跟他好，不是大家想的那樣。我們大學以前就認識了，嗯，怎么說呢，反正跟兄妹差不多。”

“真的？你不喜歡他，那可太好了，我正好趁機而入！”高明了摩拳擦掌地說。

唐譯見他高興得手舞足蹈的樣子，很有幾分像另外一個人，心跳頓時停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拍了怕他的肩膀站起來說：“看你表現嘍。革命尚未成功，高同志仍需努力啊。”

回去的路上，她脫了鞋子拿在手里，光著腳在黑暗里慢慢地溜達。是時候開始一段新的戀情了，她想。

過了一段時間，謝得突然打電話為生日那晚的事跟她道歉。唐譯故意嘲諷說：“學長，你過河拆橋的本事越來越高明了哦。”謝得呵呵一笑，說改天請她吃飯賠罪。唐譯挑眉說：“算了吧，別吃到一半又把我扔下，兩次的教訓還不夠么？我算明白了，你哪是要找女伴啊，你根本就是想找一個替死鬼，可憐的我連炮灰夠不上。”

謝得忙說：“好啦，好啦，下次你也找我當炮灰好了，正好有一個機會——告訴你一個壞消息，你要不要聽？”

“好消息還勉為其難可以聽一聽，壞消息就算了。”

“說是好消息也可以，端看你從哪個角度看嘍。”

唐譯被他吊起了胃口，忍不住問：“到底什么事？”

“阿上回來了，聽說還考上了上大哦。”

唐譯從鼻子里發出重重一聲冷哼，“阿上是誰？我不認識。”一賭氣把電話掛了，抱頭往床上一倒。

唐譯花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用來思考她和陳上之間的過往。她列出一個表格，左邊是陳上，右邊是自己，加減乘除若干年的時間，得出的結論是“錯，錯，錯”。既然是錯誤，那就改正它，然后忽視它。

再想起陳上，她發現自己沒有以前那么怨恨了。小時候誰都做過一兩件不靠譜的錯事，包括她，包括陳上，這么多年過去了，再多的力氣也都被磨得煙消云散了。既然以后在一個學校，抬頭不見低頭見，難免總有碰到的時候，所以——都算了吧。

她想她是放下了，還有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