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度空間中洞開的時間罅隙,無數被加速的微粒從其中噴射而出,云中君穿透如此危險的時空裂縫卻也如此輕松,頓時讓在場帝尊各個心中一沉,云帝到底是什么道行?深不可測。“怎么?雪姬還沒有到?”云中君眉頭一皺,坐在至尊方位的王座之上,眼睛掃視在場其余八位帝尊:“本帝在外游歷兩百年,不知道東荒十族也還算太平?碧落神國有沒有退出東荒十族地域?”
“外敵一消,內亂就開始了。”自始至終就沉默的風后嵐岫緩緩說道,她是東荒十族中唯一保持中立的部族,從不進犯任何部族,卻也不允許任何一個部族威脅到自身,所以風后在東荒十族之中也有著相當高的地位。
“嵐岫,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云帝日理萬機,哪里需要你去提醒?”龍帝輕哼一聲,這兩百年間就屬黎族,木族,土族,雷族這四族打得最厲害,云帝在中珠山消失之后,黎族率先侵略土族和木族之間的緩沖地帶,繼而其余部族也紛紛不甘示弱,加入到其中,到最后打成一團,血流成河。
云中君手中光芒一閃,巨大的地圖在眾人面前攤開,只見其上十種顏色象征十大部族,地圖之上顯現出千軍萬馬,隨著其中的戰斗的繼續,所有帝尊的臉色都由紅轉白,大氣不敢喘一下。那地圖之上所顯現出的正是兩百年間十部族之間的大戰,無一偏私,更無一偏差。“你們是不是忘了五百年前我等十部族在昆侖之墟上祭天時所發下的誓言,你們每次拿出玉璽批準進軍時,有沒有覺得那玉璽之上鐫刻的十部族共進退的誓言十分扎手,你們當本帝死了嗎!”云中君猛地向下一拍,轟的一聲,整個圓桌化作塵埃,所有人都抵擋不住這樣的威勢,除了刀劍生還勉強站得住身形,其余帝尊都倒飛出去,重重撞在了異度空間幻化出的堅硬石壁上,骨骼傳出的悶響讓所有人痛得臉色慘白,只咬著牙齒生生扛下。
“云中君!你云族占據最豐饒之地,何必為了一寸土地和別族打得死去活來,有你在,又有誰敢惹云族!我黑崎門不服,憑什么黎族只能在那窮山惡水之中生活!”黑崎門口中吐出一口鮮血,繼而滿不在乎地抹去:“今日你不過是仗著自己修為遠高于我,欺凌我黎族,你就是殺了我也別想平息我黎族怒火,我黎族為了生存,甘愿戰到一兵一卒,寧死不屈!”
“龍帝說話有些過了,還不快向云帝賠禮?”刀劍生萬沒有想到,這黑崎門當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居然在云帝面前也敢如此叫囂,但是轉念一想,確是實情,黎族本是蠻荒部族后裔組成,因為久離中土而被傳為獸人一族,黎族生在窮山惡水之中,是東荒十部族中實力相對較差的部族,但是黎族戰斗實力驚人,單論戰斗力無任何一個部族比得上黎族戰士。
云中君站在七位帝尊面前,臉上看不出任何一點表情:“你覺得是本帝虧待你黎族?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沒有我云族數萬萬族人,誰能將黎族數萬殘留族人安全地從碧落神國的包圍圈中救出?本帝自認沒有虧待任何一族。”
“你給予黎族生命,卻沒有給黎族生存!你要我黎族數十萬子民怎么活下去,我除了殺還有別的方法嗎?你告訴我,我怎么讓我的子民安居樂業?你們告訴我,你們其余九族又有幾個是將我黎族看做平起平坐的盟友?你們還不是將我黎族看成蠻荒化外,今天為了這所謂的人間救世主而來,我黑崎門只信命掌握在自己手中,我黎族要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的雙手,靠我黎族十數萬鐵騎,殺出一個人世!”黑崎門一拳打出,異度空間之中的水鏡瞬間破碎,散落一地。
周圍陷入了沉沉的死寂,只剩下黑崎門低吼和喘息聲。“云中君,你殺了我吧,殺了我,也許黎族又會過上顛沛流離的生活,也許你們九大族可以和平共處,也許東荒能夠重歸和平。哈哈哈哈……”黑崎門的聲音是最大的諷刺,不要說黎族和木族之間,其余部族一樣是打成一團,一個龍帝死了,便會有又一個龍帝出現,一個黎族被滅,又會有千千萬萬的黎族出現。
“也許錯的不是你,也不是黎族,錯在我云族,在我云中君,我太高估自己的力量,以為憑我的能力便可以讓累世恩怨一筆勾銷。”云中君突然感到一陣倦意襲來,仿佛多年的重擔盡數傾軋下來,這個呼嘯整個人間的男子,一時之間竟然感到一陣暈眩。
“錯不在蒼生,錯的是這個人間。”刀劍生仰頭看著四圍的混沌,“大道之下的我們永遠是渺小到塵埃里的存在,要想活下去,只能……”
異度空間外散出的可怕力量,雖然被人刻意掩飾,但是天人四衰還是讓所有人都驚心動魄,除了雪姬白玲瓏,還有誰有這樣的能力?云中君皺著眉頭,這白玲瓏好強大的力量,比起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氣襲來,整個異度空間內飄起鵝毛大雪,炎帝燚塵臉上露出殺氣,一閃而過。
“大爺爺,二爺爺,我們這次就是去哪里玩啊?”天真爛漫的女童歡笑聲,跳動之間,懸掛在身體上的飾物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還有世俗孩童最愛的鈴鐺,叮當叮當在尷尬的氛圍之中顯得分外動聽。
“玲瓏,我們接下來啊,去見叔叔伯伯,還有一個大姐姐,你開不開心啊?”一個慈祥的聲音透著寵溺,顯然是將那女童看成了心肝寶貝。“他們都會變戲法,讓他們變給你看。”
“不要不要,我要看外面街上那個爺爺吹糖人,這邊沒意思……”女童帶著哭腔,顯然有些反感冰冷的異度空間。“爺爺壞,爺爺壞,糖人還沒有吹好,就不帶玲瓏玩了。”
“乖,這里面也有個叔叔會吹糖人,他還會給你做大馬騎呢。”聲音越來越近,蒼老的聲音讓其中炎帝燚塵頓時醒悟過來:“是夜傾流,那還有一個不就是……”
“老夫夜巫修。”冰冷的聲音從異度空間之外傳來,光墻之上閃出耀眼的光芒,所有人都愣住了,兩個老者正是雪族赫赫有名的夜君,兩個俱是天人修行,更是從懸空山中自動請辭下來的修士,其中一人手中抱著一個瓷娃娃般的女童,女童無暇的藍色瞳孔有些驚恐地看著面露怒氣的眾人。“爺爺,我怕……”女童把頭縮進寬敞的衣領之中:“那些叔叔都要兇……玲瓏怕……”
夜巫修輕輕拍打女童的后背,聲音輕柔,誰能和曾經的夜君聯想起來,那個殺了魔族九個大將軍的人間修羅。“不要怕,我讓叔叔給你吐個火玩。”夜巫修冰冷的眼神落在燚塵身上,頓時讓他心中透著沉沉寒氣:“炎帝大人,請吧。”
“這……成何體統!”身后炎族修士厲聲喝道。
“給雪姬吐火,不算丟臉。”風后嵐岫手中一招,青色的風元素凝聚成風車狀,隨著密集的氣流風車迅速旋轉起來,呼呼的風聲打破所有人的沉默。“多謝。”夜傾流拿著風車在女童面前笨拙地比劃著:“玲瓏,你看,你看,飛起來了,飛起來了……”
女童的歡笑聲充斥整個異度空間,在場九大帝尊目瞪口呆。
“她是……雪姬……白玲瓏……?”荒帝凌赦半響才憋出這樣一句話。
云中君皺著眉頭,這女童體內蘊藏的力量的確是天人四衰修行,可是……當年名動天下的美人白玲瓏怎么會變成現在這幅孩子模樣。正想著,夜巫修冷冷說道:“云帝將我雪族帝尊從萬里之外請來,該不會只是為了看看吧,那兩個孩子呢?……”
“大爺爺你好兇,不要這樣,你笑一個……”女童扮出一個自認為很好笑的鬼臉,所有人都不敢喘氣,只見那夜巫修擠出笑容,連聲音都變得極其輕柔客氣:“我們還要帶著玲瓏去看煙火大會呢,二弟你說是不是啊?”
“對,玲瓏最喜歡看了……”夜傾流笑得露出雪白的牙齒,身上的戾氣盡數卸去。
半空中再度浮現出的水鏡,離寰正在為星緣戴上一串珠鏈,只聽那女童雙手捂臉,發出稚嫩的尖叫聲:“誒呀誒呀,不能看不能看,大爺爺,二爺爺也不要看,看了晚上要尿床,不能看不能看。“女童的小手不知所措,又想去捂住自己的眼睛,又想去捂住夜傾流和夜巫修的眼睛。
“不看不看,這些叔叔都是大變態,玲瓏不怕,大變態,都是大變態!”夜巫修一掌轟出將那水鏡瞬間打成粉碎,情急之下,天人修行徹底覺醒過來,瞬間將整個異度空間洞穿,在其中的所有帝尊先是一愣,繼而瞬間散落各處,緊接著數股神念向著這里襲來,一無所獲。
“剛才到底是什么?好強的修行……”姬鹿城長寧白塔地宮之中傳來刻意壓制而發出的咳嗽聲。
“白玲瓏到底怎么了?為什么會變成一個女童?”九族帝尊腦海之中閃過同一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