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聆吸了吸鼻子,只覺渾身都散發著一股濃厚的酒味。也不曉得那徐易白喝的是什么烈酒,全然沒有香味只是濃烈的辣味。心想著稍后沐浴之后換上之前的綠衫,一時間看著身上的白衣倒是十分舍不得了。
剛剛回府的時候順便問了小廝,顏卿和張恒似乎都不在府里。顏卿定是跟著張恒出去了,解聆想到這兒不自覺的往門外望去,也不知道查沒查到什么。
愣了一會兒神,解聆搖了搖腦袋,試圖通過搖晃整理一下這些天,經歷這些事情的頭緒。
“怎么開始自殘了呢?”顏卿與丞相告別之后就立刻來找解聆,一進門就見到解聆搖著腦袋。解聆沒想顏卿會突然進來,生硬的一頓,眼前頓時一陣眩暈。連嘴上反擊都噎在了嗓子眼,伸手使勁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顏卿眼睛瞇了起來,嘴角向上勾成一個清清淡淡的笑意。
“不許笑,說你呢,不許笑。”解聆氣惱的眼睛一瞪,只是因著顏卿的動作聲音頹然沒了底氣。顏卿的食指腹貼上解聆的太陽穴,上下力量剛好的揉著。解聆像遭了雷劈一樣一躲,連忙躲到了離顏卿幾步之外的地方。
解聆頓時覺得兩人尷尬了許多,正支支吾吾的決定道個歉。剛才自己猶如被劈了一樣的閃躲是不是太沒有禮貌了,顏卿也是為了給自己緩解疼痛,只是自己被他碰了一下就像全身燒起了火一樣。說到底還是自己不對。
正在支吾之間,顏卿大大方方的在桌旁落座。將今日跟著張恒得到的情況跟解聆說了一番,解聆剛開始有點跟不上顏卿的思路,后來有些釋然,顏卿根本沒把剛才自己的閃躲當做回事。解聆才安心的聽顏卿說完。
“怎么我在他身后跟了半個月,都沒有你的一天有成果。”解聆聽完之后,不滿的哼哼。她心里也清楚得很,這次是因為解聆被太子請進宮,張恒才忍不住的找了蘇淮。但就不知怎么還是將那句蠻不講理的話說了出來。
顏卿聽罷只是笑,隨即挑了眉。解聆被顏卿看的別開了眼睛。心里嘀咕,挑眉,小心以后眉毛一上一下。看你以后還敢出門勾引姑娘。
“今日宮里還順利?”
“還好。那徐易白只是自己在那里喝酒,對我不管不顧。我也樂得自在。”解聆說完心底不由得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為何只是兩人分開行動一天,到了夜里會首,居然向對方坦白一天的經歷和情況。
顏卿好笑的看解聆一臉糾結,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快洗洗,明日換個衣裳。身上一股酒味,很難聞。”顏卿說罷,嫌棄的看了解聆一眼。推門出去。
夜色如打碎了的硯臺,墨汁快速的席卷了世間萬物,霎時給萬物都涂上一層保護色,真真假假、善良殘忍都暈染在其中無法分辨。
蘇淮半瞇著眼睛平躺在床榻上,房內沒有點燈。蘇淮動了動手指,還是放棄了下床點燈的想法。
“妹妹,可是睡了?”屋外的人似乎根本沒有打算聽蘇淮回話,推門進屋。順帶著幫蘇淮點了蠟燭,伸了只手指來來回回的挑逗著燭光玩。她的眉目垂著,燭光在她的眼底跳動著,說不清的嫵媚與柔情。
“要殺要剮便快動手,別等我傷好了,一定先殺了你。”蘇淮側過身子,動作剛好扯到了傷口,痛得她眉目緊緊的皺了起來,嘴唇被咬的發白。女子悠悠的走過來,虛扶了蘇淮的身子。臉上的笑意一份都沒有淡去。
“妹妹,要小心身子骨。日后還要等那丞相府的公子娶你進門。”女子心中自有一個玲瓏算盤。最近丞相府來了兩名風萊的弟子,皇城的妖精們瞧著風聲很緊,沒有一個敢貿然行動的。如今若是將蘇淮送入丞相府,事情就算敗露了也只是蘇淮一個人犧牲。
“花娘,張恒不會再跟我有什么牽扯。你不用在我身上費心思。我已經把他罵走了。”花娘神色微變,呵呵的笑出聲。指尖在蘇淮的側臉來回的摩擦,蘇淮敏感的打了個寒顫,微微能夠在她的指尖嗅到火燒之后留下的味道。花娘順著臉頰摩擦向下,生生的扼住了蘇淮的脖子。
喉嚨被扼住的無力感,蘇淮眼神有些渙散。那個人又來到了張恒身邊,張恒再也不會出事了。這是第七世了吧,真可惜,不能再陪他走下去了。蘇淮放下了本想掙扎的雙手,感覺力氣一點一點的從自己的身體里抽離。
“今日我不殺你,你的命從今之后便是我的。”花娘冷聲的說道,本是掐著蘇淮脖子的手也放了下來。
后來,蘇淮被人裹在了被子里趁著夜色抬出了離丞相府不遠的院落。抬著蘇淮的兩個腳夫,竊竊私語的猜測著被子里裹的女子是有多么絕色會被送往花樓。
蘇淮裹在被子里,呼吸的時候,暖暖的呼吸觸到被子之后又被打回面目上,讓她周身都像被溫暖了一般。
蘇淮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張恒的那次。鼻子微微有些發酸,但卻還是不可抑制的向記憶里探索。
那時候自己似乎剛剛有了靈識,在深山的山澗的縫隙中招搖的立了三百年。終日陪伴自己的就是身邊那個不知道幾百年的大蘑菇,但是那只大蘑菇似乎還沒有靈識,任憑蘇淮怎么呼喚它,它也是不出一聲,傻乎乎的立在那里。
為此,蘇淮還滿是得意的在內心夸耀自己一番。饒有耐心的等著大蘑菇幾百年后有了靈識,就可以陪著自己玩了。
直到有一天,清晨。蘇淮搖擺著枝葉,開出今年的第一朵花,正準備和大蘑菇炫耀一番。突然發現大蘑菇的身邊多出了一個東西,那東西和山間的一切生物都不大一樣。那東西伸手把大蘑菇從土地里拽了出來,嘴里嘟嘟囔囔的小聲說著什么。
這次蘇淮聽懂了,那個家伙在說,竟然采到靈芝,真是好運氣。蘇淮此時有八成的肯定,這個東西是人。
蘇淮縮了縮身子,聽山里住著的土地說過,人這種生物最為狡猾。殺妖為無形,大蘑菇已經載在他的手里,自己定是要躲得遠遠的。蘇淮安安靜靜的卷起了葉子,把剛開得花縮得低了一些。
王司遇在山腳下開了一間醫館,雖然醫館很大、雇傭的雜役也夠多。但是這種采草藥、用草藥的事情,他還是喜歡親力親為。這座山靈氣十足,珍貴的藥材很多。但大多數人不敢往內山走,因為聽說靈氣越足的地方衍生的妖物也要多一些。
三年前,王司遇便想著要來這內山看上一看。醫館內的人幾番阻攔,便也不了了之。后來為了防止王司遇進內山枉送性命,每次王司遇都會被人盯著采摘草藥。
今日,醫館里不知怎么送來了一大批病人,據說是村落里染上了傳染病。人手不夠用,便放了王司遇一個人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