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司遇自己一個人背著竹籠,在外山沒有多做停留,一鼓作氣進了后山。內山的山霧比外山濃烈了許多,王司遇只好小心翼翼的看著腳下,慢慢的走。似乎前面不遠處霧色有些淡,王司遇心下一喜。
那邊該是有水,霧氣浮在水面三尺之上,顯得下面的霧色十分的淡。山澗旁的靈芝讓王司遇眼睛一亮。
待到靈芝終于進了自己的竹籠,王司遇才注意到了靈芝旁邊的一株葉子打卷的草本植物。王司遇詫異的蹲下身來,用手指碰了碰蘇淮卷縮起來的葉子和向下朝向的花朵。
蘇淮見自己卷縮起來絲毫沒有降低存在感,好像反而弄巧成拙吸引了王司遇的好奇心。
王司遇碰了再碰,這東西似乎是芍藥好像又不是。至少王司遇沒見過能夠把自己葉子全部卷成卷的芍藥。蘇淮沒辦法只好耷拉著腦袋,任著王司遇隨便碰。只是在心里祈禱著,玩夠了就放過自己。
最后,蘇淮繼續卷著,只是換了一個位置。從山澗旁跑到了王司遇的手心里。蘇淮心里有一絲顫抖,只因王司遇將自己根部抓住的土塊一同捧在了手心里,臨走之前還不忘給自己澆了點水。
山腳下的同遇藥館,王司遇進了屋子。
“二公子,你回來了。小優給公子熱熱菜去。”名喚小優的丫頭,梳著包子頭,樂呵呵的應了一聲,轉身去了廚房。蘇淮瞄了瞄藥館內,似乎房間很多,屋子之間似乎是想通的,永遠了穿梭不完。
王司遇熟絡的穿梭著,很快到了后院。后院專供藥館內的人居住,前面想通的屋子是為病人準備的。
后院的屋子只有兩排,排列簡單。王司遇推開了右側的第二扇門,小心翼翼的把蘇淮放在桌子上,再放下了身上背著的竹籠。蘇淮嘗試著去喚老老實實在竹籠里待著的大蘑菇,仍舊是沒有回應。王司遇倒了一杯茶水,快速喝了幾口便奪門出去了。不一會,優兒端了飯菜進屋。
優兒在屋內環視了一會兒,二少爺不在。等她放下了飯菜發現桌子上正中央的位置,放了一株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優兒不懂藥理,但在藥館里耳濡目染也知曉一些尋常的草藥。但眼前打卷的東西,她實在是沒有見過。
雖然好奇也沒敢伸手碰,倏忽想起來剛才二少爺進門時候手里捧著的就是這個東西吧。想來也是十分寶貝的。
“二少爺,你剛剛干什么去了?優兒,熱好了飯菜進了沒見到你。”優兒嘴一翹,不滿意的看著剛剛進門的王司遇。這城里的人都知道藥館的兩位公子,家教極好、待人十分有禮,與家里侍從的關系都是極好。優兒敢如此說話,也都是兩兄弟嬌慣出來的。
“剛剛去找了瓷器,準備給這花安個家。優兒,你先去忙。”
“優兒,這就去了。二少爺,就喜歡這花不喜歡優兒了。”優兒語氣里帶著笑意,習慣性的調侃王司遇。
“貧嘴,再說罰你晚上少喝一杯桂花釀。”
“不說了,優兒不說了。千萬別。”王司遇看著優兒像屁股著火了一樣跑出了自己的房間,眼底染上一層笑意。這小丫頭,不愧是嗜酒如命。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之后蘇淮被王司遇種在了瓷器里面。蘇淮不禁多看了瓷器幾眼,上面有柳枝和幾只飛鳥,看起來還蠻漂亮的。王司遇將她放置在桌子中間,他則吃著已經有些涼的飯菜。眼角向上揚著,不笑的時候都似乎是在笑著。鼻子挺直,蘇淮的角度只能看見他低垂了面目,側面的一個光暈剪影,但卻十分的耐看。
后來,大蘑菇不知道被王司遇送到哪里去了。蘇淮想,大概和自己一樣被王司遇種在了哪個瓷器里去了。蘇淮這幾日耳聽八方的了解到了這里的一些情況。
這是山腳下的同遇藥館,藥館是王司遇祖輩傳下來了。一輩一輩的都在經營者藥館,十年前王司遇的父親過世,留下王司遇和哥哥王司同。而這同遇藥館,也是王司遇的祖父喜歡兩個孩子,于是改了藥館的名字換成了同遇。
如今,同遇藥館在這一帶都是十分有名的。每天登門求醫的不在少數。
“我說了,不可以。”門外傳來王司遇的聲音,將蘇淮跑掉的思維重新拽了回來。王司遇的手張開,擋在門前。語氣是從未聽過的堅決。這幾日與王司遇的相處,蘇淮也能感覺到他為人的溫和,從來都是溫溫吞吞的,有時候又容易露出一絲小孩子好奇的心思。
“只缺了那一味藥,如今藥房里也沒有及時供給的。你不是小孩子了,醫者仁心你不是一直掛在嘴邊嗎?”開口的人正是王司遇的哥哥王司同,王司同語氣有些無奈。如若是藥房里不缺芍藥,自己又怎么會奪弟弟的所愛。王司同這幾日也見過打卷的蘇淮,可以斷定那就是一株芍藥,只是有些不尋常罷了。
王司遇的雙臂有些抖的頹然放下。蘇淮心下一抖,是要拿自己去入藥嗎?蘇淮還沒有修煉成人型,但聽土地爺爺說,幾十年之后她便可以修煉成人型了。
王司同見弟弟妥協了,連忙想去取房間里正耷拉著腦袋準備赴死的蘇淮。
剛要觸到花徑,王司遇反悔似的把蘇淮連帶著瓷器都抱在懷里。連忙往外跑,邊跑還邊說。
“我一定在入夜之前找到芍藥,給你送回來。放心。”王司遇只是抱著瓷器,但不知為何蘇淮感覺身子像是被溫暖包圍一樣,想來和泡溫泉是差不多的感覺。
待到王司遇入山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到了半山腰,霧氣倒是很淡。這讓王司遇感覺尋幾株芍藥是件容易的事兒。
“你說,我為什么護著非不讓大哥把你入藥。”王司遇便走著便跟懷里的蘇淮念叨著。蘇淮扭了扭身子,將卷住的葉子舒展開了一點。
“總覺得你應該是個有靈氣的東西,至少懂得偽裝的把自己葉子打上卷。”蘇淮一聽這人夸自己,頓時美了,又扭了扭。但是扭了一會兒,才想起,要不是自己打卷,怎么能被他盯上。登時沒了興致,生硬的立在那兒。
“怎么不扭了,扭得蠻好看的。”王司遇嗤笑。方才瞧見這打卷的芍藥因為自己夸它而扭來扭去的樣子,心里已有了個大概。都說山里的靈氣勝,這芍藥估摸著是沾上了一些有了意識。說不定已經修成了人型,或者已經快要升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