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聆聽到此話才稍稍掩住了內心狂嘯的無法抑制的情緒。
顏卿走在前面,腳步放的很輕。他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并且心中的疑惑也在不斷的擴大著。本以為是個大妖,想不到這小小的凌云縣里,在這么小小的院落里出現了魔物。多年以來,魔界與人界相安無事,也未曾聽說有魔物在人界多加逗留的事情。
院落里的血腥味被夜風,或重或輕的驅趕著,卻堅持著,不曾有所退卻。血腥的氣息堵住了解聆的呼吸,讓她的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兩人的身影在夜色中,慢慢的前行,小心翼翼。
解聆并未發覺身后不遠處,突然晃出的一抹黑影。那黑影,手作爪狀,掠著殘影快速的將掌風打在解聆的身上。顏卿隨是有所察覺,但已經為時已晚,他用他最快的速度,用手帶了一下解聆,那掌風微偏,打中了她的左肩。
解聆嘔了一口血,她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快被她嘔了出來。
“走吧,我不會拖累你的。”解聆抹掉嘴邊的血。似乎是察覺出,顏卿有意將自己送回莫神醫那里去。她挺直了劇烈疼痛的背部,倔強的仰起頭。
那如同鬼魅的一擊,終于讓解聆了解,解語如今的處境是多么危險。
顏卿的眼底的波紋微微一蕩。
他朝夜色之中深深的望了一眼,眼神尖銳,似乎想要把藏在暗處的所有東西都驚得尖叫,好讓他們暴露在陽光之下。
而那些藏身于黑暗的人,也許是不屑一顧的,也許不曾聽說這個天界的神仙。也許他們麻木的已經除了自己的主上,誰也不再需要記住。因為,他們的主上是至高無上的,是尊貴無比的。
他們的任務不過是帶走此時困于房中的那個人,其他人的性命不在其中,或者說,他們的主上并不在意。
他們的身形隱沒在夜色之中,暗暗的瞧著那白衣青年攙扶著少女,一步一步的向緊閉著的房門走去。
突然四周響起沙沙的聲響,他們毫無留戀,并且毫無疑問的飛身出這個凌云縣的小小宅院。
他們不需要質疑,主上任何一個決定。
顏卿微微的側過頭,剛好那一幕落入了他的眼底。四周響起的沙沙聲響,和這樣一群終日與黑暗作伴的侍衛。是他嗎?
解聆并不知道這些,她只是迫切的想要知道。她的哥哥在不在這個緊閉的門之內,他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解聆猛地推開那扇門。門內的世界,并沒有想象中的難以接受。解語面色蒼白的躺在床榻上。屋內儼然是一個專供人休息的房間。解聆三步并作兩步的上前,仔細的瞧著解語。
眼淚無法克制的在眼眶里打轉。
“解聆?”解語似乎被聲音吵醒,瞇著眼睛瞧清了眼前的妹妹。
“你怎么來了,咦,你怎么哭了。”解語起身,揉了自己發痛的太陽穴。他疑惑的看著眼前淚眼的解聆,并且對解聆身后的顏卿微微點頭。隨后又疑惑的看著這陌生的環境。
“這是哪兒?”解語只記得,他下了山尋到了姚珊珊。之后,便是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記得。
“哥哥,我們回去吧。”解聆一點也不覺得解語什么都不記得有什么好擔心的,她忽然松了一口氣。如果哥哥不知道,也便不會再插手這件事情。
解語還是想再說些什么,他的頭痛得厲害,卻還是想不起到底發生了什么。
“莫神醫應該是等得急了,我們快回去吧。”
解語這才不再詢問下去。爬起身來,隨著兩人向外走。屋內的光很足,燭光搖曳著,投射在解聆的身后。解語察覺出了解聆的不對。
她的肩頭應是收了傷,而且,自己的妹妹并不打算將此事告訴他。
解語突然衍生出了一種不明的情緒,如果,自己并不是這么弱。如果,他是個強者。有些事情,或者,很多事情,都不是像現在一般。
顏卿徑直向從內拴住的大門走去。解聆連忙拉了他的衣角。緊張的暗示他,還是不要走大門。
顏卿卻示意她安心。
果然,三人順順利利的站在凌云縣的石板路上。
解語也終于知道,他方才到底身在何處。他驚訝并且驚慌。他認出,旁邊的酒館不就是姚珊珊的。
難道,因為夜色的關系,他走錯的房門?
這樣牽強的說辭,他連自己都無法說服。
莫緣早已在屋門口等待,與顏卿對視了一回。帶著臉色蒼白的解語進了屋。解聆是想跟著進去,卻被顏卿攔在外面。
“你的傷比他嚴重。”顏卿陳述了事實,解聆無動于衷。
“你應該回凌云山與了塵商議此事。“顏卿話雖這么說,但到了凌云山之后,他便趁著解聆不備,點了她的睡穴。
“這…“剛巧碰見出來換熱茶的鄭鈞,鄭鈞瞧見的,正是顏卿半摟著昏睡的解聆。
顏卿微微的點了頭,并不做任何解釋。轉身朝解聆的房間走去。鄭鈞一怔,默默的端了熱茶,回屋去了。
顏卿將解聆平放在床榻上,又將她翻過來。
肩頭早已印出了黑紫色的掌形。顏卿將手貼在上面,催動體內的仙氣。直到榻上的人渾渾噩噩的醒來,對著他怒目而視。
“我要上山去找了塵!”解聆捂著疼痛的左肩,解語不在,她并不是天生感覺不到疼痛,于是她只是在解語面前強忍著那痛苦。
她的眼神決絕,且泛著淚水。她似乎感覺到了,大難臨頭的痛楚,那感覺比她肩上的那一掌,更讓她難受。
“不可以,明天一早,我會去找了塵。”顏卿面色不改的直視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解聆不能接受這樣的安排,而且顏卿是外人,他覺得他不能體會到自己身上的痛楚,于是這樣風輕云淡的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你算什么人,憑什么管我去找了塵。憑什么。那不是你哥哥,你自然不會在意他的死活。呵。”解聆冷笑著。
也許解聆就是這個樣子的,渾身都長滿了尖刀,一旦靠近便有可能被刺得滿身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