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嬈,收了滅神鎖。誅心,我來。”
天地萬物仿佛都不存在了,只有他的那句話在久久回蕩。
誅心,我來……
我來,誅心……
他要誅她的心!
哈,哈哈,哈哈哈,就因為舒硯的容貌盡毀,他要誅她的心!
蓮砂仰天長笑,滅神鎖早已飛回天后手里,她笑的用力便猛地一頭扎到了地上。她匍匐在地上,笑聲凄厲,直刺九天之上。
******
覽夜的腳步沉穩而有節奏,步步向蓮砂逼來。
蓮砂先是被天后生生掏透了琵琶骨,又被滅神鎖強硬的毀去將近一半的修為,此刻軟塌塌的癱在地上大笑的場景,委實心驚。結界外的仙君有些早已看不下去,悄悄撇過頭去。
但桃君卻密密的貼著結界,他不再嘗試打破結界,只是半跪在地上,癡癡的看著近在咫尺,卻怎么也觸摸不到的蓮砂,眼里的心疼如洶涌的潮水,險些將他淹沒。他的拳頭握的用力,指尖泛起淡青色,他的心也如漂浮在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孤舟,時上時下歷盡煎熬。
弦焱的眼里滿滿都是疼痛。
他太知道這個花一樣的女人了。因為過于了解,所以只能看著她受盡折磨卻無能為力。他是從什么時候知道她的心思呢?他蒼白的扯了下嘴角,突然覺得,渾身的力氣似乎全被抽走了一樣,又仿佛孤獨一人溺在深海,奮力掙扎卻始終無法被救贖。
覽夜的心思和腳下的步伐一樣厚重。短短的幾步,走起來,卻前所未有的艱難。他的目光落在她疲軟的身體上,幽黑的眼神乍然燒起蓬勃的大火,眨眼間便如風般熄滅。
因她而起的心痛,這是第幾次了呢。覽夜輕笑,手中的寒魄劍卻越握越緊。
蓮砂趴在地上映入眼簾的是他黑色的云頭靴——他就是這么冰冷的人,衣服顏色和樣式都簡潔的有些不近人情,所以此刻他手里握著的寒魄劍,是要來誅她的心嗎?
蓮砂慌亂的抬起頭來,因為疼痛,額上滲出的汗水便順勢流進了她的眼睛,刺得她有些想流淚。她半閉著眼睛仰視著他,眼角滑出的淚順著臉頰溜到了衣襟里。覽夜喉頭幾不可見的動了動,手里的寒魄劍緩緩舉起。
“師父…我錯了……別誅心好不好……”她虛弱的開口,臉上的疼痛猝不及防的闖進他幽深的黑眸。
他面上的冷色更甚,又逼近了一步。
蓮砂掙扎著想往后退,稍一動彈,渾身骨架就像被精心細致的碾過一般,痛得她直皺眉,盡管這樣,她依然不停的向后蹭——她不要被誅心!
那里滿滿的都是有關于他的回憶,如果自今日起她將再也無法擁有他的感情,她唯一能夠做的,便是牢牢的記住他,記住他的臉,他的眉角,他的薄唇,他曾給過她獨一無二的感覺。那么多回憶,縱然有苦澀的,只要想起她還是覺得是香甜的——有他裝飾過的日子,她怎么能舍得遺忘?
她不要——不要連回憶的資格都被剝奪!
覽夜步步逼近,她退得很艱難,額頭的冷汗不住的流進她的眼里嘴里,她扯著的嘴角再也維持不住,失聲哭了出來,眼淚如噴涌的活泉,“求你了……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求你不要誅我的心!”
她用盡全力喊了出來,嘶啞的嗓音里夾帶著濃重的哭腔,一記一記重重的砸在他的心上,直到血肉模糊。
覽夜舉起寒魄劍直指蓮砂,眼里的寒意森森,面上也格外凜然,蓮砂不再往后退,反而撲上去抓住他的衣角,拼命搖著頭嚎啕,“師父,你便是師父我也認了,便是斷絕關系我也認了,我只求你,不要誅心,不要誅我的心好不好,我錯了,再也不敢了,我不敢了,求求你求求你……”她放過了他的衣角轉而抱住他的腿,瘦弱的身軀痛苦的輕輕顫動起來,耳畔的哭喊聲漸漸低靡,但抱著他的力度卻越來越痛。
覽夜轉過頭不去看她,一腳把她踢到身后的樹干上,左手食指輕彈,便見剛剛還癱在地上的蓮砂直挺挺的被訂到了樹上!
蓮砂惶恐的睜大眼睛看著對面的人,受到驚嚇的小臉愈加白上了幾分。淚眼朦朧中她看見他冷著臉緩緩向她走近,有那么一刻,蓮砂恍惚覺得他像是從地獄而來的嗜血惡魔。他走的很慢很輕,但每一步都狠狠的踏上了她零碎不堪的心,細細的碾過,帶著豐盛的挑剔與厭惡。蓮砂苦澀的搖頭,不要……不要是他……如果一定要誅心……為什么要是他!為什么!哈哈哈哈,為什么要是他!他怎么可以!為什么!
她收斂了哭聲,低著腦袋沉沉的笑,聲音極為難聽。
真可悲,她真可悲!
“蓮砂,這是你應得的。”覽夜冰冷刺骨的聲音響了起來,他離她只有半步遠。
“什么才是應得的?”她低著頭緩緩地問。
怎么才能評定應不應得?她遠遠地想,渴望足夠強烈的話,不是才能算得上應得嗎。那么為什么,她丟了他,連自己的心都要丟掉。
為什么,這么不公平。
為什么,這么痛。
為什么?
輕聲呢喃間,覽夜的劍鋒帶著嗜血的冷風掠過她的臉頰,她緩緩抬頭,驟然放大的瞳孔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吶喊,“覽夜我恨你!”
尖叫戛然而止,最后一個字在空中拉出了一個長長的顫音。
覽夜定定的看著她心口綻放的血之花,眼底細細的泛起冰藍,只不過瞬間便消失不見,一雙黑眸深不見底。他孤傲的站著看向她,以一種施舍的哀戚神情。
蓮砂低著頭也看向自己的心口,被他的寒魄一劍刺中的心口。
有些疼……
覽夜的劍鋒又刺入了一寸,她皺眉呻吟出聲,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心口,此刻她卻渾然不覺。她調開目光,眼神濃烈的看向他,沙啞的嗓音中帶著一抹暗諷,似是在笑他,又或許在笑自己,“為什么。”
為什么一定要這樣?為什么連她的回憶都不放過?
為什么一定……要讓她恨他……
覽夜沒有說話,他用不斷深入的劍鋒回答了她。劇烈的痛一波又一波襲來,像肆虐的潮,一次又一次毫不憐惜的淹沒她的頭頂。
原來真正的痛,無法因為習慣便會麻木,反而更能敏感淋漓的體會到更痛。
他的劍已經穿透了她的心。
蓮砂這一刻異常安靜,她能感覺到心一點一滴慢慢冰冷下來的感覺——他的寒魄劍用來誅心真是最好不過了,冰冷的心毀滅起來大概不會感到痛苦吧。蓮砂歪著頭嘲諷的想。
血液也變得冰涼起來,像是生命一秒一秒在流失的感覺,只是卻不覺得那么痛,不知是不是因為心臟被冷的麻木的緣故?
這么想著,突然她悶哼出聲,原來心口外面也結起冰來了,她低低的笑,說起的每個字輕的像一片片羽毛,聽在覽夜耳里,卻像千斤巨石重重的帶著摧毀的力道狠狠撞向他胸口,令他窒息。
她嘶啞的聲音笑起有些瘆人,“我、蓮、砂、永、生、永、世、決、不、原、諒、你。”
“他日再見,必為陌路。”
“如違此誓,灰飛煙滅。”
話音未落,眾人皆萬般震驚之中,她勉力提起最后一口氣,拼足了力道大手猛地一拍身后粗壯的樹干,樹干連帶樹根,以及被牢牢釘在樹干上的她齊齊向后飛去,與此同時,她的心卻頑固的被留在了覽夜的寒魄劍上,眾仙震驚之余看著寒魄劍上那顆完完整整的心臟,唏噓聲大起。
唏噓聲落,寒魄劍上已干凈如初,甚至還閃著耀眼的寒光。
在場的大多數仙君臉色已經發白。
覽夜收了劍,冷冷的眼神犀利的掃向一旁的天后,天后黑著一張臉撇開了目光,并未與他對視。覽夜卻看著她,緩緩地勾唇笑了。
結界一破,桃君和弦焱便飛身而起直奔蓮砂。
那一襲大紅色的喜袍也掩不住他滿身的蕭瑟,覽夜神情孤冷,勾著唇信步緩緩消失。
今日她流的淚,他日定要你們以血相還。
今日她受的苦,他日定萬倍加諸于你們身上。
而我,永生永世也無法救贖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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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油鹽不進的麻煩金主?搞不定你我躲著您走。
只是為何還有一個怎么甩也甩不掉?
——姑娘四處張望神色慌張,是在找席某嗎?
——我尿急,找茅廁。
——席某與姑娘一日之內見了三次,委實有緣。
——大哥您蹲我家門口這樣真的好嗎?
***片段
【片段一】
“既然這么想她,為什么不回去看看她?她現在做了皇后,你若回去她定然欣喜……”
“咳咳!咳咳——!咳咳咳——!”榻上的男子臉色慘白,他的半張臉藏在白色貂皮之下,裸露的眼睛微閉,眉頭因為劇烈的咳嗽而微微蹙起。
良久,粗重的喘息漸漸平緩,冷漠平靜的嗓音響起,“我這前半生都活在冷漠刻板之中,每天做同樣的事,發同樣的夢,枯燥而蒼白。那時我以為這就是人生的全部,被病痛磨折,被規矩束縛,背負毫無意義的使命,去殺一些毫不相干的人或被毫不相干的人殺。只是后來,我遇見了她。一切都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呢?”
榻上的男子勾了勾唇,“就像整個世界都有了顏色。”
“感覺整個人都明媚了。”
【片段二】
席曄醒來的時候發現房間內空無一人。
摸了摸手邊的褥子早已涼透,他垂下眼簾,睫毛微微顫了顫,下一秒突然從床上滾下來,連拖帶拽一瘸一拐的向著房門趕去。
脖子上的青筋畢現,而他向來帶笑的臉上寒霜重重,隱約可見噴薄而發的憤怒,“來人——!來人啊——!!”
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刺眼的白光灌了進來,直逼得他睜不開眼睛。席曄以手遮在眼前,一片片人影接二連三的沖擊著他的視線,但每一個都不是她。
“她呢!?”席曄安靜的踱到一個站姿筆挺的士兵面前,輕聲詢問,臉上是滿滿的期待。
士兵低下頭,抿唇不語,握在劍柄上的手心冷汗涔涔。
席曄見狀輕笑出聲,連連點頭不住的喃喃稱好。他四處看了看,瞳孔放大的搜尋她的身影,最終眼底被失望暈染。他踉蹌的走到另一個士兵面前,苦笑道,“她呢?你告訴我好不好?恩?”
世界湮沒在沉默之中。
席曄突然跳起狠狠的踹了一腳那士兵,趁他跌倒之際右手奪過他的劍鞘,拔劍而起,刀刃直插對方的眉心,怒吼道,“她呢?!本王問你們,尚采呢!尚采去哪兒了?!”
“王爺!萬事請以大局為重!”唰唰唰眨眼間跪了一地的人,源源不斷的還有從外面趕緊來的人,均雙膝一曲撲通跪在地上。
但席曄看不見,他只是笑。仿佛于重疊交叉的人影中,看見她奔波在浩瀚的人海中,看見千軍萬馬中她抿唇而立,看見冰涼而陰狠的箭一根接一根刺中她的雙腿,她的肩頭,她的心臟……
“呵,大局?她便是本王沉迷一生的局。”
“天下與我何干?沒有她,我送天下人去死……”
【片段三】
尚采最近真是犯了太歲。
自從遇上了那油鹽不進的麻煩金主,麻煩果真接踵而至,且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先是王二家的狗死于非命,要求算一卦尋找兇手;又是張三家的婆娘爬墻了,一定要算一卦找出那翻墻偷腥的兔崽子;再者這金主家的奶娘的姐姐家的兒子的表兄要成親了,不如先算上一卦這新娘子是不是貌美如花……
尚采被這些事弄的頭疼不已。這人死了兇手逍遙法外的多了去了,你一狗搞得比人還金貴,還要算卦找兇手?再者張三家的婆娘偷腥關金主你啥事,你那么積極的湊什么熱鬧?最后就是那關系十八彎才到你這里來的表兄的新娘子,這個不用算我就知道新娘子不漂亮,正是隔壁劉麻子家的二姑娘劉二傻。
這天同往常一樣,尚采收拾妥當之后就準備出門了。一開門就被嚇了一跳,蹲坐在家門口的不是金主還能是誰?
“喲,金主,您今天客串我家阿黑,來給我看門來了?”
“啊姑娘,你我今天相遇在此實在是巧,看來你我二人是天定良緣。不如……”
“席公子在我家門口遇到我,果然是巧。不過讓讓,你擋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