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鈺在劍墳住了下來。
毒君子何正晏的藥物雖然幫助他沖到了煉氣后期，但根基不穩，還需要一段時間鞏固。
甚至有不少藥力還散逸在四肢百骸之間，需要時間慢慢引導出來。
另外，他還要接受戚云誠的劍術指導。
“戚師父，這就是弟子的劍炁，還請您指點。”
寬廣的平臺上，蘇鈺在戚云誠面前，使出了自己的劍炁。
一道道劍光揮灑而出，斬向了四面八方。
“嗤嗤”的破空聲不絕于耳，他已經將自身劍炁催發到了極限。
“哦？你師父我老耳昏聵，你剛剛說這是什么？”
戚云誠四肢依舊被鐵鏈鎖著，為了封印體內的“它”，他只能短時間離開鐵鏈的束縛。
大部分時間，他必須將自己牢牢捆綁在虛空之中。
蘇鈺停了下來，撓頭道：“劍炁啊，還能是什么？”
“我怎么不覺得這是劍炁呢。”
“師父您說笑了，這不是劍炁，是什么呢？”
戚云誠慢條斯理地道：“如果要我給它取個名字，我會叫它錘炁。”
“......錘炁？”
戚云誠冷笑：“是啊，你這橫砸猛撞的氣勢，不就是大錘的使法嗎？”
蘇鈺啞口無言。
他結合識海之內的戚云誠本源劍意細細參詳，若有所悟。
能被戚云誠這樣的前輩高人指導，哪怕說話刻薄了一些，那也是難得的機緣。
一段時間之后。
“前輩且看，此招，是否可算是劍招？”
蘇鈺又站在了寬廣的平臺上。
不同的是，此時他使出的劍炁，寒光點點，如暴雨梨花。
戚云誠依舊被鎖在虛空中，眼皮都沒抬一下，道：“還是不算。”
“這次又是什么？”
“這個，應該算是槍炁。”
“槍炁？”
戚云誠冷笑道：“是啊，你這一往無前，不顧兩邊，只知道疾刺，不就是使槍的路數嗎？”
“你記住，刺砍掠挑，劍皆可為。”
“因此這劍招，首重靈活。”
蘇鈺皺眉，重新感應著識海內的本源劍意。
他盤膝而坐，劍炁在他周圍翻涌不休。
戚云誠也不去催促他，任憑他自己參悟。
等蘇鈺再次來到平臺上時，又是許多時日過去。
他清嘯一聲，伸手一握，那柄“滌魂”已經到了他的手中。
劍隨心動，手中滌魂化作萬千流光。
足下倏忽進退，如蜻蜓點水，步履飄逸。
他的左側生機盎然，明明沒有土壤，卻有著一朵朵潔白的小花盛開，望之寧靜平和。
他的右側則是一片肅殺，一道道殺氣如銀河倒瀉，凜冽得讓人心底生寒。
虛空之中，那長長的四道鐵鏈似乎都受到他的氣息牽引，鐺鐺作響，顫動不止。
“這才像點話。”戚云誠點頭道。
此時蘇鈺的劍已經舞到中途，左側的生機與右側的肅殺漸漸交融到了一體。
生機中暗藏殺氣，殺氣中孕育生機。
最終，“滌魂”一聲清鳴，他晉級煉氣后期時的十二朵紫金蓮再度出現，環繞著劍身不斷旋轉。
而他的劍尖，也指向了虛空中的那四道鐵鏈。
戚云誠疑惑道：“生與死，枯與榮，你一個小小娃兒，怎么會有這樣的體悟？”
“你這劍意，是受他人的啟發吧？”
“是的，弟子想到了之前一個對手的陰陽劍法。”
“他雖然最終還是沒能修出劍炁，但能以凡俗武夫之身悟出劍芒，還是頗有可取之處的。”
蘇鈺回答得滴水不漏。
事實上，他這劍意與其說是受胡飛塵啟發，不如說是御靈之種的生機與戚云誠本源劍意的殺氣相互交融的結果。
當然，這事關御靈之種，他是斷然不會說出來的。
“能從這樣的細枝末節反推自身劍意，你的天資果然不同凡響。”
“或許......真的能走到最后一步也說不定。”
蘇鈺躬身道：“此劍意弟子剛剛才想出，不如師父給它賜個名吧。”
戚云誠沉吟了一下，道：“你這劍意雖然目前尚顯粗陋，但那是因為你修行境界不足，背后蘊含的大道至理確是直指本源，我甚至懷疑，它可能代表著一條通天之路。”
“世間之事，原本禍福相依，枯榮一體。”
“依我看，你這劍意便喚作枯榮劍意吧。”
蘇鈺一揖到底：“多謝師父賜名。”
“既然你已經領悟到了這一層，留在劍墳的意義就不大了。”
戚云誠嘆息了一聲：“你修整一番后，就自行離去吧。”
蘇鈺抬頭，驚訝道：“這便要走了嗎？弟子還想多在您身邊一段日子，聆聽您的教誨。”
戚云誠淡然道：“本源劍意已經給了你，我再也沒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劍道之途，最需要的不是前輩指引，而是磨礪與鍛煉。”
“你呆在劍墳之中修煉，永遠也無法領會最高深的劍意，更不要說踏出最后一步了。”
他見蘇鈺還在猶豫，怒道：“習劍之人，哪有婆婆媽媽優柔寡斷的。”
“你這次出劍墳，我不會給你任何保命的東西，就是讓你記住。”
“劍勢既出，必有破釜沉舟，不勝不歸的氣魄，只想著留退路的劍客，是一輩子難有寸進的。”
戚云誠右手握拳，低喝一聲：“去！”
四道鐵鏈上同時泛起青色的光芒，蘇鈺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傳出了那座寬廣的平臺。
他感應著體內戚云誠的本源劍意，向著平臺的方向，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
“噠——”
一聲悶響，之前在儲藏名劍的石室內見過的，那柄破破爛爛的木劍掉落在他腳邊。
他耳邊響起了戚云誠悠悠的聲音。
“此劍名為盜竽，是我劍庫中唯一不帶有劍意的劍。”
“它可以隨著你的力量增長而變得鋒銳，以此慢慢蘊養的劍意，或許可以避開九州封鎖。”
蘇鈺撫摸著盜竽，這把木劍還是如初見時那樣普普通通。
但他輸了一些劍炁進去，仔細感知，卻又發現它的材質變了。
它的木質變得堅硬，一道道藤蔓從劍身上長出。
最終，它的品質定在了煉氣后期。
“果然是根據我輸送的力量強度不同，它也會隨之變幻。”
蘇鈺對這把劍還是很滿意的。
跟他的力量同步增長最大的好處就是，不需要頻繁更換武器。
太省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