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荷宮自從阮飛煙被打入冷宮之后便一直荒廢著,其它兩個貴人因為皇后的原故也遷離了此處,如今這里可謂是空無一人。
重新回到這里,入目全是荒草,昔日大缸養著的荷花也早就凋謝,雪梅、凌香為首領著一眾宮女內監排著隊等候她歸來。
由于時間太倉促,地方還來不及收拾,誰也沒想到突然被宣旨可以出來再侍候阮飛煙,當他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均一臉驚愕與喜悅之色交替著,此時他們均跪在臟臟的地上恭迎阮飛煙,阮飛煙一臉感激之色道:“都起來吧,跟著本宮這樣的主子,委屈你們了。”
凌香他們一同站起來恭敬地道:“跟著娘娘是我們的福氣。”
阮飛煙更加感動不已,拭了一下滑落下來的淚水,哽咽道:“凌香你吩咐下去,安排一下讓他們四處打掃一下,前院那些種荷花的大缸撤了吧,都換上玫瑰花與夜來香,后院的花也不用看了,通通除去,種些茶花與茉莉吧。”
“是,娘娘。”凌香穩重地退了下去。
“雪梅,你跟我進來。”
入到屋內,里面一股霉味,三月天的天氣最多雨水,這里又沒人氣,又沒人打掃,到處散發出陣陣難聞的霉味,她看了一眼墻上,那把命名為流光的劍赫然不見了,她問:“可知道流光去了哪里?”
雪梅低聲道:“小姐,當日事發突然,我已經流光送給大師兄,大師兄應該拿上山保管了,小姐放心,流光是師傅送給小姐的,小姐一直視如珍寶的保管著,自從小姐出事后,大師兄就將小姐的東西都打包好,連夜拿回山上保管,現在也應該物歸原主了。”
阮飛煙松了一口氣,睨見立在門邊的油紙傘,那把傘是皇上在夏天的時候留下的,卻蒙上一層厚厚的灰,觸物傷情,不由得走過去拿起傘:“物是人非,拿去扔了吧。”
正說著,門外一陣喧鬧,原來皇后率領眾妃嬪來到,眾宮女內監手上都捧著賀禮,臉上的神色當然都是笑意,一進門,皇后率先便道:“恭喜妹妹,這些都是本宮的一點心意。”
其它妃嬪自然就不用說了。
眾人紛紛坐下,也不嫌棄椅子上的灰塵未抹,屋內散發著濃重霉霉的味道,屋內被她們這么一鬧,倒也增添了不少脂粉味,沖淡了那股霉味,令空氣好了不小。
內務府的人也送來新被子,新衣服,一些茶具等日用品,瞬間煙荷宮擠滿了人,阮飛煙笑得坦然而嫵媚,眾人坐了一會也就散了,阮飛煙對凌香道:“挑一些好的送給月貴人與麗貴嬪吧。”
凌香遲疑道:“娘娘——”
“宮里的人就命他們暫時不要出去惹事了,內務府分發過來的宮女內監就讓他們做些粗重活,其它的事還是你們幾個來做,本宮對其它人不放心。”阮飛煙說完打了個哈欠:“累了,總想著床。”
“娘娘去歇一會吧,這一大早折騰到現在也辛苦娘娘了,只是奴婢有個不該說的,前車之鑒,娘娘還要給月貴人與麗貴嬪送東西么?”凌香謹慎地道。
前車之鑒,確實是這樣,曉月現在有了身孕,如果有什么閃失,說不定也會算在自己頭上,麗貴嬪就更不用說了,自己與嫻妃在冷宮這么久,別說她沒來看過她們,就連什么東西都沒托人送過去,如此心腸,是認定了她們不會再出來了吧。
心中一片凜然,點點頭道:“不用送了,都留在這里吧。”
凌香微笑點頭:“奴婢明白。”
“替本宮把他們全都叫進來,包括那些剛到的宮女內監。”本來還想好好睡一覺的,但想起還有更重要的事,忍不住又吩咐下去道。
不一會全宮內監與宮女齊齊跪在底下,阮飛煙伸手搭在矮幾上,另一只手撫著膝蓋上的衣裙慢條絲理地道:“今天叫你們來是因為你們很多都是剛進來的,荷煙宮有荷煙宮的規矩,本宮不管你們以前侍候過哪些主子,又在哪里當過差,在本宮眼里,你們都是一樣的。”頓了頓,又道:“凌香,你來跟他們說下荷煙宮的規矩吧。”
凌香道:“煙荷宮是娘娘的地方,娘娘不喜歡宮里的人跟外面的人走得太近,這點要謹記。今日是娘娘重回煙荷宮之日,除了娘娘特別吩咐的之外,任何人不得踏出煙荷宮一步,違者娘娘自當按宮規處置。大家都聽明白了嗎?”
那些宮女與內監齊齊地道:“都聽明白了。”
阮飛煙滿意地點點頭:“都下去吧。”
等眾人散了后,阮飛煙又對凌香道:“以后我的事還是你、雪梅與初菊三人照顧,其它人,我不放心。”
“是,娘娘。您也累了吧,奴婢侍候你躺下。”
初菊與雪梅早將床用水擦了一片,再用扇子扇干,鋪上內務府送過來的新床單與被子,床帳是粉紫色的輕紗,透過輕紗可以看到外面,外面也可以看到里面,故此,床前還垂著綢布以作遮擋。
宮女們的手腳都挺靈活的,不一會,宮中的內室已經被打掃得一塵不染,見事情都已經弄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交給凌香處理就好,因此她點點頭:“也好,午睡一下,待回你記得叫醒我,以免讓皇上久等。”
凌香含笑道:“是的,娘娘。”
才躺下,又想起什么,拉起凌香的手正待將她的手袖往上拉,凌香大驚,退后一步:“娘娘,不可。”
阮飛煙皺眉:“有何不可?”
“怕是娘娘看了惡心,驚動了腹中胎兒便不好了。”
聽她這么說,阮飛煙疑心更大,雪梅有武功尚可以用內功保住自己,但凌香,這血肉之軀如果真被人欺負了,又怎么忍得了?見凌香執意不讓她看,她也無可奈何,不過心中已有幾分主意,那群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總有一天,她是要去清理一下的。
遂擺擺手:“下去吧。”
凌香與雪梅等退了下去,室內復又恢復寧靜。
透過紗帳往外看,桌上仍然放著宮中眾人送來的賀禮,此一時彼一時,那些人也是看皇上臉色做人的,未免有些見風駛陀,在宮中,誰都妄想承寵,見高踩低是常有的事,只不過今天是換了她阮飛煙而已。
疲倦入睡,心中雖然牽掛嫻妃仍然在冷宮一事,但并沒影響她的睡眠質量,這一覺可謂睡得很香很甜,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聽邊發出噓噓的聲音,睜開眼卻看不到任何人,倒是左手,一直想動卻不能動,室內昏暗,也不知道什么時辰,自從31世紀的阮飛煙穿越到這個年代的阮飛煙,發生的事一直讓她措手不及,現在只聽到聲音不見人影,倒真的讓她害怕起來,有人說懷孕的人身邊都會有一個守護神,說得好聽是守護神,說得不好聽是那種等待投胎的鬼,它們只等胎兒成熟的那天,出生時再進入孕婦腹中,連同新生嬰兒一起出來,這就是所謂的投胎轉世——
一想到這,阮飛煙的心七上八下的,幸好嘴巴還能說話,她盡量讓語氣沉著下來喊人,盡管聲音聽起來不帶驚恐,但凌香還是問:“娘娘是做惡夢了吧。”
凌香到底是心細如塵的人。阮飛飛眨了眨眼,見到人,總算有些安心,她道:“你來了正好,這宮中,到底有沒有什么傳聞?”
“娘娘?您是哪里不舒服了么?”凌香避重就輕地道。
阮飛煙見四下無人,連忙輕聲道:“聽到有一個聲音在本宮耳邊發出噓噓的聲音,睜開眼卻見不到任何人,凌香,我的手臂不能動。”
凌香倒沒露出驚恐的神色,只是道:“娘娘,您側著身子睡,想是壓到手臂了,奴婢扶您起來,再用熱毛巾敷一下就會好了。”
“真的只是這樣嗎?”抬起眸子剛好看見凌香故作鎮靜的眼神,難免心中疑心更大。
雪梅與初菊也進來了,凌香吩咐她們點燭,室內并沒有先前那么昏暗了,阮飛煙被凌香扶著了起來,凌香又吩咐宮女去倒盤熱水進來,擰干毛巾替她洗了臉,又洗了一塊毛巾搭在她的手臂上:“娘娘,一會就好了。”
阮飛煙點頭,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見日已西山,不禁問:“皇上沒來嗎?”
凌香道:“皇上來過了,見娘娘還在睡,吩咐我們不要吵醒您。”
雪梅含笑立在旁邊,阮飛煙見她笑得開心,又問:“你倒好開心的樣子。”
雪梅還沒回答,初菊倒笑嘻嘻地道:“皇上說娘娘懷有身孕是比一般人嗜睡,也叫我們輕手點,別把娘娘給弄醒了。”
倒是個體貼的,可惜啊,他的體貼并不是專一的,估計他跟曉月也說過同樣的話吧——
一想到這里,心里就堵得慌,什么胃口都沒有了,更談不上被人關心后那股甜蜜了。
見她臉色不好,凌香問:“娘娘是想起什么嗎?”
阮飛煙任由她替著熱毛巾來敷她的手臂,緩緩地道:“曉月那邊現在什么情況?”
凌香微笑:“怕是作動要生了,她仗著有皇后為她撐腰,什么都不怕,只是她的肚子也太不爭氣了,日子都還沒到,她就作動,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阻且皇上去接娘娘回來。”
“雪梅,你們怎么看?”
雪梅想了想,道:“曉月機心太大,我們在她身邊這么多年都不知道她最后是這樣上位,至于皇后,那就誠府更深了,今天皇后還來送賀禮,按道理她根本可以不出現的,但她居然來了,還把之前與小姐之間的事一筆勾銷——”
阮飛煙點頭:“分析得很好,但我們都忘了一件事。”
凌香與雪梅緊張地問:“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