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那人又來了。”燭光下,凌香在沏茶,低聲跟阮飛煙道。
“都來了有一個月了吧?”阮飛煙撫著裙上的花朵,順著花朵的繡線一路撫順下去:“看得出是哪個宮里的嗎?”
“好像是蓉妃宮里的如意。”
“哦?”阮飛煙停下手,抬起頭:“這么說,蓉妃又閑不住了?”
凌香微笑著替她倒了杯茶:“看樣子是這樣了。”
“就看看她能成什么氣候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端起杯盅掀開蓋子吹了一口氣,今天許明傅要來,但還不是時候。
夜色越深,外面便越靜,二更,許明傅終于也來了。只是他才剛到,麗貴嬪便在門外道:“本宮要見你們娘娘,請代為通傳。”
許明傅看了阮飛煙一眼,阮飛煙淡然一笑:“不該來的倒來了。”
“娘娘——”許明傅恭身道:“微臣回避一下。”
阮飛煙擺手:“許大人,你怕什么?”
許明傅知道她并不希望自己回避,便垂手立在一旁。麗貴嬪得了允許走進(jìn)來,一見許明傅也在,似乎十分驚訝,但一瞬間她便回復(fù)了正常,她欠了欠身:“這么晚打擾姐姐實屬不該,可是臣妾睡不著,見姐姐房中有燈,便過來了。”
阮飛煙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遂擺擺手:“妹妹不用客氣,都快六個月的身子了吧,睡不好是正常,正好許太醫(yī)在,不妨順便叫許太醫(yī)把把脈?”
麗貴嬪聽了乖乖地道:“也好。”遂伸出右手。
許明傅聽言也只得給麗貴嬪把起脈來。阮飛煙揚聲道:“凌香,去泡一壺菊花茶進(jìn)來。”
待許明傅把完脈菊花茶也沏上了,阮飛煙笑著道:“姐姐這晚上也睡不好,本宮想是夏天來了,體內(nèi)燥熱,不如妹妹把茶先喝了,先潤潤喉再說吧。”
麗貴嬪聽話地將杯子拿起來,拿起盅蓋吹了吹熱茶,卻并不往嘴里送,隨即將盅蓋放好,伸直了手遞給阮飛煙:“這茶極好,臣妾剛剛吹過,想必茶溫剛好,妹妹先敬姐姐。”
阮飛煙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接過茶盅:“難得你還有這個心,對了,許太醫(yī)就沒什么對麗貴嬪說嗎?”
許明傅躬身道:“微臣正要叮囑麗貴嬪娘娘,辛辣與燥熱的東西少吃,現(xiàn)在夏天來了要多喝水,還有,睡不好的時候可以在寢宮里燃點檀香,有助入眠,平時可以多出去走走,當(dāng)作運作,有助晚上睡眠。”
許太醫(yī)在說話的時候麗貴嬪是面向他的,阮飛煙朝站在一旁的雪梅使了個眼神,雪梅手一動,說話中的許太醫(yī)只覺得眼前一花,雪梅已經(jīng)端起那杯本來就屬于麗貴嬪的菊花茶給她:“娘娘辛苦,許太醫(yī)說菊花茶清肝明目,不是至寒至陰之物,所以懷孕中的人也適宜喝。”
麗貴嬪一抬頭看到阮飛煙靜靜地捧著杯子,掀開盅蓋喝起茶來,她含笑接過雪梅遞過來的杯子,也掀開盅蓋喝起溫?zé)岬木栈ú琛?/p>
阮飛煙掩袖喝茶時低頭一笑,與雪梅交換一個彼此心照的眼神。
麗貴嬪見她已喝下茶,心中也就安穩(wěn)了,忙起身告辭:“臣妾也不打擾姐姐休息,先告退。”
阮飛煙含笑道:“去吧,祝妹妹有個美夢。”
麗貴嬪下去后,阮飛煙忙叫雪梅取出根一針,往剛剛麗貴嬪喝過的茶一試,銀針并沒有變黑,她才吁了一口氣,如果不是自己眼尖,根本看不到麗貴嬪拿起茶吹氣的時候,她的拇指伸進(jìn)茶里,而那茶居然漾開一層白色的粉末,赫然是麗貴嬪將粉末藏在拇指指甲里,遇水即化——
她抬頭問許明傅:“你怎么看?”
許明傅也知道事關(guān)重大,要不然阮飛煙也不會暗示雪梅將兩杯茶調(diào)換,如今見阮飛煙問自己,他道:“單憑一杯茶也看不出什么,要知道貴嬪娘娘在茶里放了什么,只有回到太醫(yī)院將茶水蒸干,再將粉末倒置出來,重新查看才知粉末屬于什么物質(zhì),需時大概十日。”
阮飛煙沉吟道:“時間太長,沒必要。本宮想既然許大人也在,不妨再等等,也許不出兩個時辰,麗貴嬪的房中便會出現(xiàn)異樣,如果本宮沒猜錯,皇上也應(yīng)該快到了。”
許明傅大吃一驚:“娘娘!”
阮飛煙扶著凌香的手站起來:“你怕什么?你跟本宮雖然在寢宮,但眾侍女太監(jiān)都在,還有,你我衣衫整齊,并沒有做出不雅的動作行為,更何況別忘了,煙荷宮不再是昔日的煙荷宮,這里還有玉貴人,麗貴嬪,縱然皇上來了,也應(yīng)該有個明目,咱們也不能在這里等,去前廳吧。”說完率先走了出去,然后吩咐雪梅將門窗打開,讓許明傅好生坐在她對面的小圓凳上。
不消一刻,麗貴嬪的寢宮傳來浪蕩的呻-吟聲:“啊,熱死本宮了,怎么突然這么熱,啊~~~,阿蕊,去拿把扇子來,快去。”隨即又是幾聲呻-吟聲。
阮飛煙只是含笑聽著這一切,見那邊宮里的侍女太監(jiān)忙作一團(tuán),阿蕊驚呼道:“娘娘,不可——”
“本宮熱死了,難道要本宮這么熱還裹著這身衣服么?”麗貴嬪大聲斥責(zé)道。
幾個年輕的太監(jiān)已經(jīng)走出門來,那些侍女卻手忙腳亂,眾人均勸道:“娘娘忍忍,很快就不熱了。”
怎么會熱?或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但阮飛煙也知道,她也覺得無聊,郁悶皇上怎么還沒到。她回過頭問凌香:“知道她為什么會熱嗎?”
凌香嘴角含笑道:“害人終害己。”
阮飛煙喜歡凌香的聰明,有時有些事并不需要點明,卻又心靈相通。她又問許明傅:“那么你呢?”
許明傅到底是血氣方剛的男子,聽她這么一問,脖子都紅了,他垂頭道:“娘娘,您這是想看微臣笑話。如果不是娘娘聰明識破麗貴嬪的奸計,也許微臣跟娘娘——”他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再說下去他是怎么也說不出口的,反正大家都知道他話里的意思,也罷。
阮飛煙點點頭,收起笑容陰森森地道:“如果不是本宮發(fā)現(xiàn)有異,也不知道她私通蓉妃來設(shè)計害本宮,本宮頻頻深夜召你進(jìn)宮才有機(jī)會讓她們有機(jī)可乘,一個月前本宮就覺得不妥,如今居然來給本宮玩這招,本宮就看看,她們脖子上到底有幾顆腦袋。”
眾人一聽都覺得害怕,原來如意每天入夜便在煙荷宮外面守候是為了證實許明傅是否頻頻深夜入宮,原來麗貴嬪已經(jīng)私通蓉妃,就等著拿珍貴妃的把柄,一舉將珍貴妃拿下,這招真陰險。可是有一事凌香想不明白,她問:“縱然麗貴嬪想害娘娘,可是,許大人并沒有服用任何東西,如何能就犯?”
阮飛煙仰頭一笑,這笑多少有點諷刺,特別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之下,她笑完后冷冷地道:“你且看看她的寢宮,縱然她喝了一口,并且懷有身孕已經(jīng)讓宮里眾人手忙腳亂,換了本宮,你可想而知,若然皇上能及時趕來,看到于宮衣衫不整,鬢發(fā)凌亂,而許太醫(yī)又在本宮的寢宮,將成何體統(tǒng)?皇家的面子往哪擱?無論本宮有沒有跟許太醫(yī)做出不見得光之事,但在皇上的眼中,本宮已經(jīng)不能要了。”頓了頓,她又道:“她們好狠,這招,破實可以讓本宮無顏再面圣,讓本宮身敗名裂,更落得個水性揚花之名。”
正說著,門外一聲宣號:“皇上駕到,蓉妃娘娘駕到。”
阮飛煙帶領(lǐng)眾人連忙去接駕,行過禮后,她驚慌失色地道:“皇上來了正好,臣妾正想著人去通知皇上,麗貴妃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在寢中大喊大叫的,著實讓本宮著急,本宮想著許大人是太醫(yī),他進(jìn)去看看也許會好,但聽聞里面的阿蕊說麗貴嬪,她——”
蓉妃見她安然無恙已經(jīng)吃驚不少,現(xiàn)在聽見麗貴嬪在寢中那不堪入耳的呻-吟聲,更是臉色往下一沉,急道:“她怎么了?”
阮飛煙看了皇上一眼,皇上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她才往下道:“麗貴嬪她要脫光自己的衣服——”
“放肆!”皇上大喝一聲,大步流星地往麗貴嬪的寢宮走去。身后跟著阮飛煙與蓉妃等人魚貫而入。
麗貴嬪被侍女一左一右挾持著,卻仍然不安分地扭動身子,一聲高過一聲的呻-吟聲連綿不斷,只見她面上陀紅一片,像發(fā)春的小貓一樣見到皇上進(jìn)來,掙開侍女的手撲到皇上身上:“皇上,臣妾好辛苦,你給臣妾解解熱,臣妾快受不了啦。”
皇上一把抓住她:“你到底怎么了?”
她瞇著眼,漠視眾人的存在,一味地往皇上身上蹭,一邊道:“臣妾自從懷孕以來,皇上就沒來過臣妾這里,皇上是不想臣妾么?臣妾好想皇上,皇上,今天,你就成全臣妾吧,臣妾已經(jīng)等不及了——”邊說著邊伸手拉下自己的衣裳,一個手揉著胸口,一個手去拉皇上的手。
皇上實在忍不住,揚起手給了她一個把掌,隨著啪的一聲響起,眾人都驚呆了,特別是許明傅,堂堂一個男子漢,雖然是學(xué)醫(yī)的,但也經(jīng)不起這種誘惑,只好別過臉去。
唯獨麗貴嬪卻懵然不知,像皇上那一把并沒有打在她臉上一樣,一味地求皇上與她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