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太皇太后和攝政王的面,林薰兒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容祁臉色沉得幾乎能夠沁出水來。
最近不知怎么了,但凡這該死的女人說出不嫁自己的言論,他的心里就窩著一團火,憤得恨不得提著她的脖子將她掐死了了得。
“林薰兒,太皇太后面前你敢抗旨不遵嗎!”容祁知道這丫頭看似不羈大膽,卻是最愛惜那條小命的。
“抗旨不遵的不知是誰,如今咱們就撂撂清,你靖王爺可是三番四次吵著鬧著要休妻,如今反倒倒打一耙,你也有臉說這樣的話,你的皮是城墻筑的嗎!”
林薰兒眸中淬著火焰,雖然這句身體的記憶她不曉得,可是這具身體所具有的本能她卻感受的清清楚楚,令人窒息的痛、刻骨銘心的愛,她霸占了這具身子這么久卻還能感受到前主人的傷心欲絕。
林薰兒真替那個死去的“林薰兒”感到不值。
“都別吵了,今個兒的宴會就這么散了,容祁,你是薰兒的未婚夫,哀家命你將她送回家去。”
太皇太后瞧著容祁眉宇間彌漫著黑氣,既擔心他真的出手傷了林薰兒,也擔心他一直忍著真的會真氣亂竄、走火入魔,疾聲開口斥道,打散了他的注意力。
容祁血眸漸漸恢復了常色,臉色蒼白,垂頭應了,而后緩緩走向林薰兒想要去拉她。
“太皇太后,薰兒還有話同您說,”林薰兒卻不領這個情,側了側身子避開了。
“你還有什么話要說?”太皇太后瞧著兩人,總覺得如今林薰兒聽說的很不一樣。
至少對著容祁的態度可謂是一百八十度的轉彎,難不成外頭傳言的什么癡情、什么至死不渝不過是流言蜚語罷了?
“薰兒敢問,皇家之人是不是有恩必報?”
林薰兒仰著天真爛漫的小臉,若是沒有見過方才她那跋扈的模樣,當真會以為是個乖巧可愛的丫頭。
“那是自然,”太皇太后瞇了瞇鳳眸,大概也能猜到她想說些什么了。
“方才薰兒也算是救了太后一回,薰兒想求一個恩典,”林薰兒忽然俯身跪下,曲意玲瓏的樣子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容祁站在那里,看著林薰兒一身素衣,日光熹微,淡淡得清華籠著她削瘦的身子,投射出清疏空靈的影子,可是她的眼那樣的堅定,薄唇緊抿著,容祁忽然有一種即將要失去這個女人的恐懼感!
“太皇太后,莫要聽林薰兒胡說八道,她是皇家的媳婦兒,救了您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哪里還能討賞!”
林薰兒轉頭,咬牙切齒得瞪著容祁,這容渣渣整天找她的茬也就算了,現在還想要壞她的好事,欠抽是不是!
“這里有你什么事兒?我和太皇太后講話你插什么嘴,不知道敬老愛幼嗎!這么多年皇家的禮儀都學到哪里去了!”
容祁知道這小妞毒舌得很,卻沒想到她竟然將方才攝政王教訓他的話又說了一遍,登時氣得漲紅了臉!
攝政王是什么人,教訓他也就算了!她林薰兒算什么東西,也敢這么和他說話!
“靖王,你什么時候這么聒噪了?”瞧著林薰兒就要吃虧,蕭靜御不緊不慢的開口,徹底的堵上了容祁的嘴。
容祁無語:攝政王,你就算是要偏心也不能偏成這樣啊!一直都是林薰兒那臭丫頭話里藏刀,他可還什么話都沒說呢!
“好了好了,都說小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合,你們兩個有什么要吵嘴的,就回去解決吧,薰兒你有什么要的,說出來哀家聽一聽,若是覺得有理,自然是應允的。”
太皇太后不愧是修煉了千年的老狐貍了,一邊提醒著林薰兒她和容祁之前的關系不能輕易改變,另一邊還是慈愛的讓林薰兒說出訴求,可是就不馬上答應她。
太皇太后的話無疑給容祁落了一顆定心丸,就連他之前想要退婚都毫無辦法,更何況是區區一個林薰兒,先皇的旨意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林薰兒側頭對著容祁挑了挑下巴,哼唧了一聲,才回過頭一字一句得對著太皇太后訴道。
“薰兒命苦,父母早亡,寄居在叔嬸家中,只可惜叔嬸不仁,不但侵占了父母留下的財產,更是待薰兒如豬如狗,家中表姐一不順心便要下人打罵,薰兒求太后準許薰兒拿回父母留下的財產,另辟府邸!”
林薰兒說著,便撩起了自己的手臂,那一截白玉一樣的雪臂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鞭痕,新新舊舊密布著,令見者扼腕。
“這些都是她們弄的?”
太皇太后冷著臉,不可置信的望著林薰兒,很難想象,這個年僅十三歲的孩子,這些年是怎樣熬過來的。
瞧著林薰兒削瘦的樣子,樣子也比平常的大家閨秀要嬌小一些,太皇太后不經潸然淚下。
“兼聽則明偏聽則暗,林姑娘的一面之詞不可信,誰知道這些傷痕是不是她自己弄的呢?”
其中一個命婦同林尚書夫人是手帕交,今個兒林尚書夫人沒來,她自然是要幫襯著些。
“你倒是把自己打成這樣試試!為了冤枉別人,用整整八年將自己弄成這樣!不單單是我,就連貼身侍女出云身上也都是傷痕,太皇太后若是不信大可以將人找來!”
林薰兒明澈的眸子熏染上了一抹陰寒,陰森森得盯著那命婦。
那命婦只覺得從腳底心竄上了一陣幽風,一直順著脊梁骨竄到了天靈蓋,驚得退后了一步,梗著脖子仍舊嘴硬道。
“誰知道呢,只不過是兩條手臂罷了,也不是下不了這個狠心!你林薰兒的名聲在帝都一直不好,做出這樣的事兒來也未可知!”
“到底是誰做的,太皇太后圣明自能分辨!還請太皇太后給薰兒做主,否則我林薰兒丟開臉面不要了,也要一頭撞死在皇宮里!”
林薰兒只覺得一陣心涼,那人心的刻薄凍得她渾身顫抖著,伸手就要去解胸前儒裙的帶子。
“薰兒,你這是干嘛!太胡鬧了!”太皇太后低聲呵斥。
“林薰兒,你還要臉不要!”容祁青白著臉色怒吼道。
“清場!”唯有蕭靜御揮手吩咐清場,免得讓那些人看到了不該看見的東西。
只是三個人的話剛剛到了嘴邊,看見林薰兒光裸著背脊的一剎那都梗在了喉嚨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