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事？”陳子言來了興致，他輕啜了一口茶，也沒來得及品味，就放下了茶杯。

百里曜看見陳子言急切的樣子，也只是笑笑，“她告訴我如今的太子妃并非是丞相的嫡女，而丞相真正的嫡女是她。”

百里曜說完這話就不再出聲了，他拿起茶杯，靜靜的看著陳子言的反應。

陳子言面帶疑云，“別的我倒是信，不過碧梧說她是丞相的嫡女，我倒是我不大信。”

百里曜聽了這話哈哈大笑，“傳聞中丞相的嫡女溫柔賢淑，碧梧這小丫頭倒是和這說法一點都不沾邊呢！”

“這事你到底怎么看？”

百里曜吹了吹茶杯上升騰的熱氣，“當然是要把事情弄清楚了。”

陳子言點點頭，“那你相信碧梧說的話嗎？”

百里曜撇撇嘴，“我相信卻又不相信。”

百里曜說的話讓人似懂非懂，不過陳子言是明白的，無論是誰，百里曜又怎會輕易相信，就算是落碧梧也不例外，陳子言不覺陣陣寒意襲上心頭，不過他早已經(jīng)習慣了百里曜的這個性格，他只是覺得，若是落碧梧知道百里曜并不相信她，她一定會很是傷心。

“好的，這件事情我會好好調查，如果真是如此，也是我們除掉丞相一黨的重要籌碼。”

百里曜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地點著，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派兩個影衛(wèi)在桐院周圍，保護著點兒她。”

陳子言微微心驚，“怎么，難道丞相那邊已經(jīng)知道了碧梧的身份？”

百里曜輕輕點頭，“她是這么說的。還有她還想去見見她的母親，也就是丞相的夫人。”

“丞相的夫人？我聽聞丞相的夫人早年曾為救丞相一命被毀了容貌，從此就深居簡出，鮮少露面，丞相也一直對她相敬如賓，不離不棄，倒是一段佳話，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潛進丞相府見她一面，應該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光如此，而且太子妃仿佛還是有意想引碧梧去看她母親，碧梧這一去，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

“那你還打算讓碧梧潛進丞相府？”陳子言吃驚的望著百里曜。

百里曜眼睛向下看去，仿佛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輕輕的吐出了一句話，“我就是要讓碧梧自投羅網(wǎng)，我就是要讓事情變大，而且越大越好。”

“為什么？”

“宮里傳出消息，西邊的漠城最近不斷侵犯周祁的邊境，父皇有意從皇子中挑選一人，帶兵攻打漠城，而這個差事，我打算攬下來。”

“只是，其他皇子又怎么會放著這立功的機會不要，白白的拱手相送呢？”陳子言一邊品著茶，一邊問著，兩人談起軍政大事，就像是閑話家常。

“子言，若論出謀劃策你是行家，可要是論起行軍打仗的事情你就有所不知了。這漠城一直對咱們拱手稱臣，其實他們已經(jīng)秘密練兵多年，只等著一朝爆發(fā)，實力不容小覷，攻打漠城，實在是九死一生，又有幾個人放著安逸的皇宮不呆，去干這掉腦袋的事情呢？”

百里曜頓了一頓，繼續(xù)說道：“況且，這是個極好的立功機會，皇后自然也不愿意，將這個機會拱手讓給其他嬪妃的兒子，可是他也一定不愿意讓太子冒險，而她根本就不認為我有和太子一拼高下的能力，而我若是立下這個功勞，對于太子登上大位也會有一定的助益，就借著她的這個心思，把這個機會弄到手并不是什么難事。”

陳子言點點頭，“只是，這事兒若是這么危險，你又何必去冒這個險。”

百里曜望著窗外的風景，語氣淡淡的，“我什么都沒有，唯有這份勇氣。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今也只好賭一賭了。”

陳子言在這話里聽出了一股悲壯，也不由得在心里佩服百里曜的決絕，“皇上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你這一出征又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你是怕在你出征的時候，太子對皇上動什么手腳，你再回來就不好下手了，所以想著在出征之前讓太子失去一條臂膀，也好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百里曜點點頭，“果然還是子言最明白我，只可惜我終究要辜負碧梧了。”

講到這兒，兩個人的心里都隱隱的生出一股痛來，默契的只是喝著茶，不說話。

“蘇先生既然說碧梧是天女，那她自然就不是一般的女子，相信她定能逢兇化吉的。”百里曜心里明知道這只是一種安慰，卻又總是在腦子里一直盤旋著這種想法。

陳子言聽了這話，沒什么反應，像是聽見了，又像是沒聽見，“這是件大事，宜早不宜遲，不如今天晚上，就讓碧梧潛進丞相府吧。”

百里曜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月黑風高，正適合偷偷摸摸的干一些好事和壞事。百里曜說來和丞相是沒有什么私交的，這大晚上的百里曜突然來拜訪，倒弄得丞相措手不及。

百里曜和丞相在正屋談些有的沒的，打扮成丫鬟模樣的落碧梧，則趁著沒人注意，帶著曉夢，偷偷的溜了出來。

百里曜本是想讓落碧梧多帶兩個人一起出來的，這樣也好有個照應。不過這個提議被落碧梧以人太多目標反而太大而嚴詞拒絕了。不過落碧梧不知道，百里曜這樣想，并不是因為擔心她。

百里曜早就替落碧梧打探好了丞相夫人如今的住處。仗著曉夢對這里地形的熟悉，兩個人左轉右轉的，倒也沒遇見什么人。不多時，兩人就看見丞相府角落里一座破敗的小磚房里隱隱閃動著燈光。兩個人相視一笑，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這一路簡直是太順利了，大出落碧梧的預料。

門口沒有什么人把手，落碧梧走到門口，想要直接推門進去，可是剛伸出手，卻又遲疑了。

馬上就可以見到昔日的主母，可以看看她是否安好，曉夢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她壓抑著激動地心情，低聲的問道：“怎么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