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繁華,自是周祁它處無法比的,而如今的周祁皇城,卻是一番清冷落寞的景象,皇帝病重,太子理朝,朝中正是一股暗潮涌動之勢。
“本宮要拜見皇上。”皇后身著黑紅色廣袖禮服,金絲勾勒了九只精致的鳳凰,長及曳地,繁華雍容,這是皇后當年冊封時穿的禮服,這是她第二次再穿上這件衣服。
“娘娘稍后。”宮門口的太監推開沉重的宮門,小步急行進去通報,皇后就站在正午的紅日之下,也不覺得焦躁。
不一會兒,那通報的小太監就匆匆的走了出來,“皇上讓娘娘進去。”
皇后點了點頭,長吸一口氣,隨著帶路的小太監走了進去。
“臣妾參見皇上。”皇后在皇上的床邊盈盈拜倒,鄭重的行了個大禮。
皇上勉力的支撐起了身體,“你倒是把這件衣服也穿上了,如今我已病成這樣,你這是想要逼宮嗎?”
“臣妾只是想著,那年臣妾曾與瑤妃一同進宮,一同接受了冊封,可是如今卻已經是物是人非了,臣妾想著皇上在這個時候一定會很思念瑤妃,所以便穿了這件衣服,讓您來回憶一下。
“你!”皇上伸出手狠狠的指著衛皇后,“不要再和我提那個賤人。”
“哼。”皇后冷冷一笑,“就算您是皇上又怎樣,就連搶了你女人的男人你都不敢把他怎么樣,只能當做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你,你給我閉嘴!”皇上掙扎著想要起身,但卻差點掉到了床下,他劇烈的咳嗽起來,白色的手帕上染上了殷紅的血跡,皇后就站在一旁冷冷的旁觀。
“我說的都是事實,憑什么要閉嘴,這么些年,你都心心念念著那個女人,何時有正眼看過我,如今,我終于熬出了頭,我就要成為太后了,我要讓那個女人生不如死!”皇后像是發狂了一樣的喊了起來。
皇上氣極但卻也無可奈何,只好先躺了回去,不斷的喘息著,“她都已經出宮了,你難道還要為難她嗎?”
“皇上還記得這支步搖嗎?”皇后從頭上摘下了一支與全身華貴打扮不符的青玉步搖,拿在了皇上的面前。
“這,這。”皇上看見了這支步搖,激動的說不出話來,“這是當年我特地為用雪山青玉為瑤妃打造的步搖,如今怎么會在你這里?”
“哈哈。”皇后冷冷一笑,“皇上只知道瑤妃喜歡玉器,卻不知道臣妾也是極愛玉器,當年瑤妃看我極其喜歡這件東西,便將這件東西施舍給了我,臣妾一直將這東西仔細的珍藏,因為這是我的恥辱!可是現在,我已經不需要這個東西了,這個天下就要是我的了!”
皇后將那玉步搖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步搖頓時碎成了幾瓣。
皇上艱難的挪動著身子,想要伸手去撿,皇后卻將那幾塊碎片輕輕地踢到了一邊,“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你的墓里陪葬瑤妃的一件東西。”
“朕雖從未愛你,可也是極欣賞你,覺得你有國母的風范,皇家又能有幾多真心的感情,你又何必執迷于此呢,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勸你,盡早收手吧,免得害人害己。”
“收手?”皇后掩嘴而笑,“我是要收手了,只要你喝下這碗藥,等燁兒當了皇帝,我便收手。”
皇后從桌上拿了一碗藥,笑吟吟的走到了皇帝的身邊,“把這碗藥喝了吧,喝了,你就什么都不用去想了。”
“我不要,我不要。”皇上掙扎著后退,“來人呀,來人!”任憑皇上怎么叫,大殿里卻沒有一個人來,靜的讓人恐懼。
“要不要也由不得你了!”皇后死命的拉住已經奄奄一息的皇上,將那碗藥湯灌了進去,皇上的臉突然就糾結在了一起,神情痛苦,在床上抽動了幾下,不動了。
皇后后退了幾步,失魂落魄的坐在了地上,直愣愣的盯著皇上的尸體,良久都不能動彈。
過了好大一會,皇后才緩過神來,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又恢復了一直以來雍容典雅的氣度。
“來人。”
守門的太監聽到皇后的聲音匆忙的跑了進來,他低著頭,身體哆嗦著,對屋里的凌亂視而不見。
“昭告天下,圣上駕崩,按照祖制,立太子為新帝,明日早朝,本宮要親自安排治喪事宜。”
“是。”那太監靜靜的退了出去,不多時,哀樂奏起,哀慟之聲彌漫宮野,今夜注定會是一個不眠之夜。
皇上駕崩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宮里的各個角落,有人歡喜有人憂,每個人都為著自己的利益而計劃著。
“母后,父皇怎么突然就崩了?”太子坐在皇后的宮中談著事情,皇后宮中的燈火,今夜就未曾熄滅過。
皇后自從回到宮中后,臉色就一直不好,百里燁自然也是能看的出的,但他只當那是因為皇后悲傷過度。
“你父皇的病情時好時壞也有段日子了,如今這些事情你就不要想了,明天你就要繼位成為新君了,你要好好準備,你剛上位,一定會有人非議,你要不給他們留下口實才好。”
“是。”百里燁低著頭,臉上卻股子壓抑不住的興奮。
“百里銘一直覬覦皇位,如今我登基,他能善罷甘休嗎?”
“雖然手握重兵的方將軍支持百里銘,可你是太子,按道理,不管怎么說,都輪不到他百里銘,朝臣大多還是支持你的。況且現在百里曜在平關也有十萬大軍,雖說百里銘派了楚舒玄來分散百里曜的實力,但對百里曜的影響還是不大的,所以,你也不必太擔心。”
百里燁點了點頭,“是,兒臣記下了,母后好好休息吧,人死不能復生,母后也不要過度悲傷了。”
太子住在東宮,如今東宮的人可是喜氣洋洋,雖說不能明目張膽的慶祝,可是從仆人到主子的臉上都掛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雖然已經半夜了,可是百里燁注定無眠。他坐在自己的宮里,飲著酒,百無聊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