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傳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白芷咬了咬牙,還是順著羊腸小道一頭鉆入密林。
“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白芷的焦距越來越混沌,昏沉沉的陽光透過枯黃的枝葉,在她視線中模糊成了一片白色。
此刻的她已經(jīng)疲憊不堪。
鼻血已經(jīng)不再流了,可是這也代表著止痛藥的效果正在急速的退去。無邊無際的疼痛從她的后背上傳來,白芷向后一摸,一手猩紅。
為了方便抽取最純凈的血液,她的后背上早已被貪婪的繼母劃上了無數(shù)道傷痕,道道見白骨。
不知又跑了多久,白芷腳下一軟,扶著一棵樹跌坐在地上。
她的腳下立刻蔓延出一灘血跡。
瞳孔已然開始渙散,白芷靠著樹干大口喘氣,渾身逐漸僵硬起來。
“阿芷,我一定要娶你,不管家中人怎么反對,我都要娶你?!?/p>
“阿芷,血統(tǒng)什么的哪有那么重要,只要你是阿芷,只要你要,只要我有?!?/p>
“阿芷,給我生個孩子吧,我要寵你們一生一世?!?/p>
白芷僵硬的面部終于有了一絲反應(yīng),她皺起眉頭,厭惡的驅(qū)趕掉腦海中回蕩的這些話。
可她的眼角止不住的落下淚來,混著血水落入泥土中。
曾經(jīng)年少天真,龐玉良,這是最后一次。
她扶著樹干艱難起身,跌跌撞撞的向前挪動。
她想唱一首歌,無數(shù)個不眠夜中,iPod里單曲循環(huán)的,“好春光,不如夢一場,夢里青草香?!?/p>
如果她這次能逃出去,她拼上一切也一定要讓這些賦予她痛苦的人生不如死。
“阿芷!”一聲急促的呼喚讓白芷立刻頓住身形。
聽到這個熟悉到骨子里的聲音,白芷沉默的閉上了眼,雙拳緊攥。
跑不掉了嗎?
“砰、砰!”
兩聲槍響,白芷雙腿如遭錘擊,再也支撐不住的跪倒在地。
“你不要亂動,別亂動!聽我的!”龐玉良并沒有靠近,在離白芷十步開外的地方失控的大聲高呼。
四周腳步聲響起,一群身穿黑衣的人將白芷團團圍住。
白芷沒有回過頭,只是冷笑一聲。
“姑姑!你說過要把她留給我的!”龐玉良突然提高了音調(diào),白芷聽到他的聲音有些猙獰。
“她早就沒用了,留給你的話那雨笙呢,你既然選擇了雨笙,難道你想要雨笙變成一個笑話嗎!”
“姑姑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娶了二妹,你還想要我怎么樣!”
“怎么樣?殺了她。”龐鶴敏的聲音極其平靜,“她已經(jīng)被試驗廢了,我們需要尋找下一個試驗品?!?/p>
“不行!”
龐玉良不管不顧的沖上前去,將再也撐不住的白芷攬入懷中,取出注射器迅速將止痛藥注入她的靜脈。
“龐玉良,你還真把她當(dāng)成寶貝了?”
龐鶴敏的冷笑聲越來越近,傳入白芷的耳朵后讓她耳中一陣嗡鳴,“你又有多高尚?當(dāng)初答應(yīng)送她來當(dāng)試驗品的可是你自己!這時候裝什么純良!”
“莫不是你被她的精神控制給洗了腦,要對她死心塌地?”靠近的龐鶴敏,手中有銀光一閃一閃。
白芷趴在龐玉良的懷中,渾身力氣如同被抽干了一般。
突然間后背一陣劇痛襲來,白芷瞳孔驟縮。
龐鶴敏執(zhí)著的手術(shù)刀刺入了她的脊椎,緩慢攪動了兩下,用力一剜,一塊骨頭連皮帶肉的掉在了地上。
“徹底報廢,清理現(xiàn)場?!饼孃Q敏示意身后的人撿起那塊奇異的骨塊,厭惡的轉(zhuǎn)身離開。
“姑姑!”
伴隨著龐玉良嘶吼的是一聲槍響,連反應(yīng)的時間也不給人留。
白芷艱難的回過頭,想看看龐鶴敏那張扭曲的臉。
“去繼續(xù)演你們的人情鬼未了吧,這個小雜種活到現(xiàn)在,也是活的太長了!”
“阿芷!”龐玉良拼命想要捂住白芷后腦勺上的血洞,臉色慘白如紙。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白芷張了張口,一個音也發(fā)不出來。
她感覺到身上的體溫正在消退,龐鶴敏猙獰的笑臉和龐玉良的嘶吼漸漸離她遠去。
她這一生都是可悲,從小被遺棄在外,不停地追尋著所謂的“家的溫暖”,到頭來一場空不說,還讓自己成了別人追尋力量途中的餐點。
那些人吞噬著她的血,將她一點一點消耗干凈,只為了追求那虛無縹緲的精神控制之力。
這一切一開始就是一個騙局,所有人都欺騙她讓她認定了自己沒有血統(tǒng),從而在家族中遭到了無數(shù)厭棄,才會讓龐玉良趁虛而入,才會讓自己癡心錯付。
“我定要你們生不如死!”
白芷再也撐不住的合上眼,默默地在心底發(fā)下一個毒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