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牧翎依然身處地下。北荒之神蘇醒時創(chuàng)造出的巨大沖擊破壞了出去的通道，他被徹底埋在了里面。

大廳并沒有崩塌。周圍的墻壁綻放出白色光芒，照亮了內(nèi)部環(huán)境。幾秒鐘前還在試圖獵取牧翎性命的江宛，已經(jīng)變成了破碎的尸塊。

他的身體仿佛被無比鋒利的刀一瞬間切割了十幾刀，尸塊橫七豎八的散落在地上，鮮血鋪紅了大片的地面。

但此時的牧翎卻完全沒有心思去留意面前這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景象。即便隔著厚重的巖土層，他卻也聽到了來自上方的那聲空靈的呼喚。

“……牧笙……”

牧翎輕聲重復(fù)到。他的意識恍惚，感覺這個名字似曾相識，但是卻無論如何都記不起來。他手中的長劍，光芒混亂的閃爍著，那是負傷的雪澪內(nèi)心情緒劇烈變化的體現(xiàn)。

忽然間，牧翎睜開了雙眼，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不在地下遺跡大廳之中了，而是重新又回到了那片遍地焦土的戰(zhàn)場。

不同的是，雪澪不見了。來到了這里的，似乎只有自己一個人。

這里是芙蘭的夢嗎？他一邊走，疑惑的環(huán)顧四周。

四周一片寂靜，彌散著薄薄的霧靄，稍遠一些的地方便看的不再真切。

忽然，他感覺自己的腳被什么東西拌了一下，險些摔倒。

低頭一看，牧翎卻差點驚叫出來。

那是一條燒焦斷裂的人手。

他這才注意到，這片土地上到處都是顏色跟焦土相似的人的尸體。他們躺倒在地上，全身焦黑，有的手中還拿著斷裂的武器。

身處無數(shù)尸體的中心，就算是牧翎也還是驚恐不已。他下意識的想要逃離這里，卻見自己的腳下出現(xiàn)了一個迅速放大的黑影。

一抬頭，頭頂上竟有一只足有幾十米長的巨手破開薄霧，向著自己站立的位置拍下。

牧翎毫不猶豫，向一側(cè)疾沖躲避。巨手落在地上，擊起了滾滾煙塵。但這還沒有完，緊隨巨手之后，又是一條粗如天柱一樣的腿掃過，將原本就凄慘的大地沖擊的更加混亂不堪。

這時候，站在側(cè)面的牧翎終于看清了。那只巨手的主人是一個外表很像人，身形巨大到離譜的怪物。

那怪物像嬰兒一樣，四肢著地爬行著。它的皮膚無比粗糙，并且?guī)е苊苈槁榈膫邸０导t色的血液從傷口中流出，滴落在地上，竟像巖漿一樣濺起了火花。

怪物的目標并不是牧翎，或者說根本沒有看到牧翎。它爬出去不遠，忽然憤怒的嘶吼一聲，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那一聲嘶吼如同炸雷回蕩在耳邊，嗡嗡作響，大地都因為它的移動發(fā)生了震顫。

幾秒后，一道黑色的光束沖破薄霧，落在了怪物身上。龐大的靈力沖擊襲來，牧翎猝不及防，硬生生被吹飛了出去，遠遠的摔落在了地上。

這一擊尚且只是余波，但威力之大卻一下便讓牧翎的靈力護盾徹底破碎。

牧翎本能的意識到了，這里是兩個可能實力達到甚至超過了筑圣階的恐怖怪物的戰(zhàn)場。

但是為什么這里會有人類？而且看上去，這些人類似乎也才剛剛結(jié)束了一場慘烈的戰(zhàn)爭。

他們不是平民，是士兵。

牧翎想要離開，卻忽然聽到天空中回蕩起了似曾相識的喊聲。

“牧笙，他們就拜托你了。”

空靈的聲音極具特色，只要聽過便令人難以忘記。牧翎立刻認出了，這是芙蘭的聲音。

就像是為了回應(yīng)牧翎的猜測一樣。天空中，芙蘭的身影出現(xiàn)了。她繞著怪物的身體快速飛行著，不斷的用白與黑的光束轟擊著怪物的身體。

但那每一下放在器靈使這里都足以稱為大殺招的攻擊，打在了怪物身上卻只是微微破開了一些表皮。

芙蘭的情況也并不樂觀。她的衣服變得破破爛爛，身后的黑白光環(huán)也已經(jīng)暗淡的幾乎看不清了。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執(zhí)著的進攻著怪物，絲毫不留余力。

這里，到底是什么……牧翎越看，越覺得思維混亂。看著天空中飛舞的芙蘭與嘶吼的怪物，他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

“哼，蒼蠅。”

忽然，一聲不屑的話語聲在耳邊響起。牧翎猛然回頭，卻看到一道暗紫色的沖擊已經(jīng)來到了自己面前。

他心念一動，凝聚靈力在身前構(gòu)成護盾，險而又險的擋下了這一次攻擊。

不遠處，薄霧被分開，一個年輕男子緩緩走了出來。

“徐相寒……”

牧翎低聲說出了面前來者的名字。

“你是，牧家的后人。”

徐相寒沒有回應(yīng)，而是微微迷眼，細細的打量了一遍牧翎，就像從來沒有見過牧翎一樣。

“你不是徐相寒。”

牧翎感受到氣息的不同，眉頭緊皺。

徐相寒的實力遠超自己，但他終究是器靈使，還是能在一定程度上被自己感知出深淺的。但面前的這個人雖然有著徐相寒的外表，但靈力卻如同深淵一樣，深不見底。

“徐相寒”沒有再理會牧翎，而是轉(zhuǎn)頭望向了一旁的戰(zhàn)場。

芙蘭已經(jīng)精疲力盡。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發(fā)動了這么多大威力的攻擊，就算是被稱為神明的她也已經(jīng)難以維系自己的攻擊力。

她釋放出的光束，威力明顯下降了。打在怪物的身上，就好像撓癢一樣，連最外層的皮膚都不能突破。

怪物揮動著手臂，如同拍蒼蠅一樣拍打芙蘭。速度變慢的芙蘭躲閃得一次比一次艱難，好幾次都險些被當場擊落。

“這里就是北荒之神隕落之戰(zhàn)，北荒毀滅與重生的日子。北荒之神為了對抗半步登入神位的妖物危南，獻祭了自己的神位。”

“徐相寒”看似自言自語，卻更像是說給距離自己不到十米的牧翎聽的。

“神明之戰(zhàn)本就是神位之爭，但她卻為了這群北荒人類放棄了神位。是她將自己最后的靈力傾注進了北荒，這才讓北荒人類擁有了可以修煉靈力的能力。”

他說完，忽然轉(zhuǎn)頭望向了牧翎。

“你認為，她做的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