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平行時空里,南知意離開南都去了雨都。
雨都有她的事業,和她糾纏了七年的男人。
從大學畢業,第一份工作認識了這個男人。他也是剛畢業的大學生,神采飛揚,沖她笑著揮手:“你好,我是西洲行!”如今她都已經28歲了。
南都老家的父母催得很緊,不是催婚,而是催分。
作為獨生女,南知意似乎沒有太多放縱的資本,尤其,她是被領養回來的小孩。養父母的恩情時刻捆綁著她聽命于他們,包括離開這個男人。
奇怪的是,情侶們在風平浪靜的時候喜歡鬧出什么事來,但是在被阻攔的時候,又無比相愛。
“我等不起了,明年我都29了。無論如何,我明年都要結婚了。”她情緒低落到極致,跟閨蜜訴苦。
“和誰結婚?”閨蜜反問。
“他們同意,就和西洲行結。不同意,就回老家相親結婚。”
說罷,她又盤算著過年的時候,無論如何讓雙方父母見上一面。
他們中間分了一年多,一年后和好并沒有和閨蜜說,和好了一年后,閨蜜才察覺到,南知意又和這個人渣攪到一塊了。
西洲行當年腳踏三只船,各類交友軟件玩的不亦說乎,睡過的女孩一雙手數不過來,甚至在南知意面前都毫不避諱,跟另一個女孩親昵聊天。
當時所有人都覺得南知意腦袋里都是漿糊嗎?這樣明擺著的人渣為什么要忍著不分手?
她跟閨蜜說,西洲行其實很善良,他骨子里還是個正直的人。
閨蜜真想跟西洲行學學洗腦大法,把南知意迷的糊里糊涂的。
就是這么不堪的一段感情,南知意在分手一年后,被西洲行求復合成功了。
而且這次復合,因為家長的阻撓,西洲行居然悔改了。他對南知意百般的好,一心想迎娶她。
28歲那年的冬天,南知意的養母打電話跟她說:“你過年的時候,把東西收拾收拾回來吧,跟他分了。要不咱們倆就別聯系了。”
所有人翹首以盼的過年逼近,她卻越來越懼怕面對養父母。她心底的一絲希望就是去年西洲行到他們家見父母的時候,養母覺得這孩子不錯,所表露出來的一些好感。
“都是那些鄰居說三道四,煽風點火。我媽本來都同意了,突然又不同意了……”南知意跟閨蜜抱怨那些鄰居從中作梗。
鄰居里,沒有一個人想讓女兒遠嫁,沒有一個人同意女兒遠嫁。
不必問女兒們的意愿,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雙方父母見面的那天很冷。西父開著車帶著西母和西洲行,從雨都開車到南都來,開了九個小時。
南知意的養父母本來很生氣見面的,但是男方父母來了,該有的禮儀還是要有的。就把話挑明了,不嫁。
南知意在那以后的幾個月里度過了人生最難的一段時間。重新在南都找工作,相親,同時忍受著被迫分手的心痛。
她不想認命,她讓閨蜜想想辦法。
對于一個咬著牙拒絕溝通的人,所有的辦法都是沒有辦法。反抗或者屈服。
她不能接受自己再這樣耗下去,她反抗了,她偏要結婚。偏要結婚的后果就是養父的漠然和養母的歇斯底里的哭喊。
她跟閨蜜說想死了一了百了,最終,她還是屈服了。屈服于他們天大的恩情,屈服于他們答應她學藝術,支付那昂貴的學費。她勸自己,也許,西洲行不值得呢。
南知意這邊一說放棄,西洲行立馬從雨都又趕過來了。他哭著說,這一次,我一定要帶你走。
“下次吧。”南知意心灰意冷,想想養母在家里哭天喊地的樣子。
“我是說,如果有來生。”她補充。
“這一次,我就要帶你走。”西洲行拉著她上車。
就這樣兩個人又繼續留在了雨都,南知意考了雨都當地的編制,在學校里教書。
她的養父母就當沒有這個孩子。
平靜而甜蜜的生活在那一天戛然而止。
“這女的是誰?”南知意敏感地察覺了一點點信息。
“同事,真的是同事。”
她看著他一如既往的真誠臉龐,聽不進去解釋。這個關頭,一星半點的逆風都會讓他們的感情全盤皆輸。
“你是不是不愛我了?”南知意神經質地問。
西洲行被這句話問的無比厭煩,他沒有撩妹,這個女生真的只是普通同事,他也不知道為什么那個女生發來了一句曖昧消息。
良久,他意識到自己的崩潰會影響這段感情的最終走向,說了句對不起。
南知意聽了,徹底絕望了。他什么時候變成了一個,當我問你是不是不愛我了的時候,只會說對不起的人。
她起身想走,南都養父來電。她心里一下子坍塌了,可是這半年來,養父母從來沒主動給她打過電話。
她接通電話,那頭是養父蒼老的聲音:“知意啊,你媽住院了。”
她淚如雨下,問自己,是不是自己太不懂事了。
只身前往醫院,到醫院的時候,養母已經從手術室里推了出來。
那天夜里,西洲行打了無數個電話,她都沒接。她躺在養母病床旁邊的小床上,跟閨蜜聊著天。
仿佛在這一刻,她才真正是29歲了。
養父母,除了她,已經沒有別人了。
一個月后,養母出院回家。她學校那邊的工作已經耽擱太久了,要回雨都去。
養母在床上咆哮:“你都這么大了,工資又低,指望不上你!你去吧,去了就別回來了!你說你能不能……”
南知意打斷她:“媽,我去辭職。”
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養母問她:“什么意思?想通了?不會又是什么緩兵之計吧?”
“我收拾東西,搬回來。隔壁李嬸介紹的醫生,我去見見,可以的話,今年就結婚吧。”
養母喜出望外,連忙說想明白了就好。
南知意回到雨都的西洲行家里,收拾東西。
西洲行聞訊而來:“你決定了嗎?”
南知意點了點頭。沒敢看他,怕眼淚掉下來。哪怕她知道上次的事是她誤會了。
西洲行想把手機上那個女同事后來發的“不好意思,發錯人了!”給南知意看,最終沒遞過去。他又把手機揣進了兜里。
“你回去的這一個月,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嗎?”西洲行擔心地問。
“沒事。”南知意很快就收拾好了。
“我送你去車站。”
南知意點了點頭。
雨都南站。西洲行擠出來一個笑:“最后,抱一下?”
南知意搖了搖頭,笑著說車到了。
她怕抱上去,就再也不想分開了。
南知意在列車里的靠窗座位向外看,西洲行笑著,眼淚溢滿眼眶。
最后對視了兩分鐘,列車前行。
漸行漸遠的車窗兩邊,兩個人揮了最后一次手。仿佛又回到了21歲剛畢業那年:“你好,我是西洲行。”
“你好,南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