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大學城多所籃球隊過來參加比賽,音樂社在中場休息時進行表演。所有人都想在這一天表現突出,說不定就跟哪位命定之人對上眼了。大家摩拳擦掌加緊練習,終于挨到了周六這一天!
小東緊張的抓著鼓槌,懷里抱著沃哥的吉他,坐在排練室門口東張西望。五分鐘后還能在排練一遍。沃哥要是遲到,哥幾個上去只能無準備盲彈了。本來他是準時出門的,小組作業出了點問題,老師把他們叫過去開個會。這一耽擱也沒顧得上給小東打電話,只是匆匆發了信息:被老師叫走,先不用等我。
半個小時后,老師叮囑他們注意需要修改的部分,約定下次送交的時間才放他們走。劉沃三步并作兩步向籃球賽場地跑去。
周五晚上,飛哥發來取消燒烤局的信息,他朋友臨時用車回趟鄉下看父母。陳北又是在寢室待不住的人,不出意外肯定帶阿賢看音樂劇演出或是找個安靜的地方喝咖啡。一想到又去這兩個地方,阿賢默默搖頭倒吸一口氣。從床上噌的坐起來,看著對面那位墻上的籃球海報明星,想起今天他們學校跟對面大學打比賽。
“北老板!我帶你去個好地方?”阿賢笑的有點陰森,一看就知道心里在打壞主意。
陳北躺床上瞟了他一眼,接著用手機玩連連看,“不就是想去看籃球賽么?高中那會有籃球在你后腦勺飛過去,你那雙眼睛就跟雷達似的準能一次盲接成功。繞了這么大一圈,早說不就結了?再晚五分鐘,你叫我起來都難。”
阿賢抓起外衣直接跳下床,一邊催促著陳北穿襪子穿鞋,一邊給他收拾要背的包。誰讓他朋友是個精致又細心的人?走路過去十分鐘,剛進校門就看到籃球賽場地被圍的水泄不通。阿賢拉著陳北往里走,黑板上寫的開始時間已經過去兩分多。他們校隊學弟焦急的圍在一起商量著什么。
“對方準備就緒。咱們是沒帶裝備,還是沒帶夠人?”陳北煩躁的抱著肩膀看向鎮定的阿賢,“你不擔心嗎?”
“人總要學著長大學著面對。既然不開始,咱們先去食堂轉轉?聽說他們這的煲仔飯挺好吃的。”阿賢推著陳北的肩膀轉身就要走。身后一個聲音傳來,“學長!陳北學長!幫幫忙吧!我們有一個隊員手腕受傷了。球賽又不能停,您有合適的人叫來救急嗎?”
“你先回去吧。”支走學弟,陳北用胳膊肘戳戳身邊的阿賢,“你是換衣服上場?還是跟我下館子?想好了,去吃飯我買單!”
阿賢早就手癢癢了,脫了外衣塞給陳北,指著上衣兜里的手機嚇唬道:“手機在里面,丟了給我買個新的就行!”
“做夢!”陳北咬著后槽牙嘴角歪笑,等著他的好朋友收集這所學校女生所有的尖叫。
……
如果夢回兩年前,阿賢那一頭順滑的秀發,順著鬢角淌下熱汗。三步上籃,一記暴扣。別說現場的小姑娘了,就是圍觀的小學弟也忍不住巴掌拍紅高聲狂叫。陳北回想當年被眾人矚目的場面,冰冷的臉上露出自豪的笑容,阿賢就應該有這樣的風頭~
小東他們練了一遍,終于等來劉沃。大家扛著器械往賽場邊走,里面歡呼聲震天響。三年來還真是第一回瞧見。
“你說他們狂吼什么呢?咱們學校贏了?”小東喜歡跟著劉沃踢足球。以他們倆的個頭都是被排列在最后選擇區,打籃球的高個子對他們眼神上不太友好,其余還說得過去。
“我聽他們說,跟咱們打比賽的這個學校出了名的連貫王者。以前有一個叫賢哥的休學兩年。要是他在咱們肯定輸。”劉沃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又往褲腿上蹭了蹭。
音樂社能湊在一起的也就他們五個。其余人過周末不是陪女朋友逛街吃飯,就是跟朋友約飯改善生活。小東好說歹說湊了他們五個,還是看在學姐發補助才來的。這點錢也夠他們一周早飯錢。
小東不屑的揚著下巴,“咱不能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就是打籃球輸了,不還有你這個音樂詩/人給我們撐腰么?來來來!樂譜收好了,咱們一次震住全場,接著比賽的機會,彈出咱們音樂社的威名!”
五個人哈哈笑著也不像剛才那么緊張了。
中場休息時間還差一秒,阿賢搶球動作過于敏捷。對方換手沒抓住球,籃球隨著慣性飛向正走過來的音樂社那幫人。大家驚呼的瞬間,球擦著劉沃微微偏頭的耳邊飛了過去。靜了有半分鐘,所有鼓掌人吹口哨,熱熱鬧鬧的結束了上半場。
小東戳戳劉沃,興奮的說:“行啊!未聞曲聲,一球成名!今天絕對是咱們的良辰吉日!”
中場休息。接替阿賢的學弟已經換好衣服商量下半場zhan術。陳北把毛巾和外衣砸在阿賢的身上,“快點穿衣服,我餓了。身后站一幫小姑娘,只要你跑過來嘚瑟,她們尖叫起來就跟發動機似的不嫌累。但凡你有點戀愛腦,也不至于到現在都單著。說真的,就沒一個入你眼的?”
阿賢把毛巾打在腦袋上,邊擦汗邊往音樂社那邊看,“哎,你不覺得那個躲球的小子眼熟么?”
“嘿!我這跟你說話呢!能不能別岔開話題?好歹也讓我這個肝膽相照的好兄弟,插手一下你后半生的婚姻大事!”陳北真皮起來,阿賢也只是哼哼幾句。
他們之間的默契是一個眼神就明白對方想干什么。高三畢業那天晚上,阿賢陪陳北坐他們家露天陽臺等待日出。阿賢跟陳北說:我懂你,可以勸你,但也僅僅是朋友陪你而已。如果你不能掌控自己的生活和人生,就算你有金山銀山也是空洞的一個人,永遠過的不快樂。那天的陳北第一次跟朋友流淚。也第一次笑著對阿賢說:我是你兄弟,這輩子別想甩了我。
所有阿賢注意的事情,陳北都會掃一眼。
“你見過?”陳北問。
“那天你去琴行付尾款,在門口他跟朋友出來。好像就是跟他身邊那個小子。”阿賢繼續跟陳北往校外走,已經拒絕了好幾個想加聯系方式的姑娘。
陳北笑他,“我發現你這兩年記憶力見長。怎么?好看的小姑娘不欣賞,對運動神經敏感的人,崇拜的支起頭上兩根天線了?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可以幫你打聽打聽!”
阿賢揉著發酸的脖頸不好意思笑了笑,“別鬧!你真找人打聽,那我成什么了?就是沒想到能碰見。離咱們學校還挺近。以你的專業水準看他們,那設備肯定不是業余的。”
“嗯。東西都不錯。一個學生能舍得花錢添置好設備,除了熱愛就只剩下倔強的堅持了。”陳北說這話的時候想到了自己,他眼前的備選方案太多,多到不知道以什么身份過往后的日子。每次想到焦慮要發作時,阿賢就會伸長胳膊搭著他的肩膀,笑盈盈瞇起好看的眼睛,輕聲在他耳邊說一句,走,吃飯去!三餐一倒沒煩惱。阿賢就是這么簡單又理性,保持著特別屬性的人。
中場演奏結束。五個人扛著器械退場,劉沃關于愛情的三首曲子只磨出一個半。還是小東帶著他江邊看夜景,晨起校內看跑圈才搞出來的。照小東的話說,劉沃可能天生少了一組叫浪漫的戀愛細胞,外貌可愛還能平衡一點性格本就木訥的他。話說回來,劉沃他們剛剛演奏這一首半的曲子反響不錯,男生女生聽得都很投入。還有同學舉著手機全程錄像的。小東別提心里有多美了。至于劉沃欠下的愛情三首曲,小東是不指望他能在畢業前寫完了……
當天晚上,陳北和阿賢頭沖頭躺著玩手機,對面那倆兄弟又出去陪女朋友壓馬路。阿賢正忙著沖關,看見陳北發來的信息提示,埋怨道:“有事快說,屋里就咱倆還發什么信息?我正忙著呢!”
“你確定不看?我朋友說那個躲籃球的小子是他們學校的音樂詩/人。口碑好,嗓音好,凡是跟音樂有關的事都能見到他。還別說,你眼光挺好的。”陳北撐起胳膊看他,“要不我消息撤回?你老人家繼續通關?”
等陳北爬起來看,阿賢早就戴著無線耳機打開了視頻。拍攝者站在音樂社五人對面,視頻畫質又渣又吵。有人狂喊著“劉沃”的名字,吉他手微微點頭含笑,引得女孩子們一陣又一陣高聲尖叫。阿賢撲哧一笑,不是笑姑娘們如火的熱情,是被全情投入的劉沃給可愛到了。接著沉溺在快節奏的調子里,忘記游戲另一頭因他突然消失而暴躁的隊友。
青春易逝。
頭對頭睡在上鋪的兄弟。只因一句話陪你遠足,幫你翻找一個人的日子,就那么在日歷的撕扯中漸漸余額不足。陽光落在吉他和架子鼓上的余溫,會在不遠的將來重新敲響幸運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