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種場景,她早已習慣。哥哥有很多生意上的伙伴,很多時候他們都會來家里找他。有的是找他合作,有的是有求于他。
那時她已經知道,哥哥做的不是什么正經生意。可哥哥不讓她知道,這個家里也沒人告訴她。
他們沒有父母,是哥哥一手將她拉扯大。很多事,她知道一些,卻從不深究。不是因為害怕,只是因為她必須相信哥哥。
晚上下樓的時候,那個男人還在。
光潔的大理石餐桌上已經鋪了一層淺紫色的餐布,幾個男人坐在桌旁有說有笑。一桌的人她都見過,可除了哥哥和成叔,沒有一個是她叫得出名字的。
在蕓蕓眾人里,她又看到了他。
她的臉又紅了。
凌云愷見她走過來,抬頭瞧了瞧自己對面的位置,示意她坐過去。偏偏就那樣巧,她的旁邊,正好坐著他。
腦中適時地跳出一句話,她忘了是在哪里看到的——
從這一秒鐘起,我就愛上了你,我知道女人們經常向你這個驕縱慣了的人說這句話,但是請你相信我,沒有一個女人像我這樣盲目地、這樣舍身忘己的愛過你。
她被嚇了一大跳,被這句話,也被自己。
哥哥從來不當著她的面在飯桌上談生意,整頓飯吃下來都是些無關痛癢的話題。從頭到尾她也沒聽進去幾個字。
直到哥哥叫她的名字。
她驚惶地抬起頭,手肘撞到旁邊的人。她知道是他,慌亂無措卻不敢轉頭去道歉。
哥哥責怪地看了她一眼:“你這丫頭,平時長篇大論不是多得很嗎,這會兒怎么心不在焉的?”
她強自鎮定又不失甜潤地向哥哥笑:“在學校住了一學期,剛回家還有些不大習慣。”
哥哥也沒再說什么,只問:“吃了這么久,還沒吃飽?”
此時她才發現,原來一桌的人就等著她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碗筷,輕松地笑笑:“早吃飽了,這不是等著大家嗎?”
席間大半的人都是哥哥的手下,她見過,所以也不覺得拘束。
傭人上來收拾了餐桌,一行人都移步客廳。她正準備上樓去,卻聽哥哥叫了她的名字,“筱悠。”
“嗯?”她如云雀那般輕快地轉過頭來。
哥哥漫不經心地拿出一支煙,身旁立即有人給他送火過來。她皺了皺眉,哥哥像想起什么似的擺手制止了。
“你不是學了這么久的古箏么,今晚正好閑來無事,不如給我們這些粗人也彈一曲?”她知道哥哥這話里帶著炫耀的成分。
哥哥沒讀多少書,可卻巴巴的盼望著她能多讀些書。她喜歡中國古典文學,于是哥哥就想方設法讓她進入了C大的中文系。
那可是全國赫赫有名的一所高校,尤以中文系為其驕傲。
她曾聽哥哥和成叔開玩笑說過:“我這輩子沒什么可以炫耀的,唯一還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筱悠了。最后會怎樣我也不在乎,我的人生連我自己都已經放棄了。
“可是我得讓筱悠活得好,我得讓全天下都知道,我有這么個值得炫耀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