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君千鷺應了一聲,拿著那本棋譜站了起來,他看了一眼那盤已盡的棋局,提步往屋子里走去。
姚青青站在那里沒有動,許久許久,太陽的光芒不再有絲毫透露,整片天空已是漸漸的被夜色籠罩住。她隨手拿起了一顆棋子,靜靜地看著。
秋日勁寒露如霜,盤棋孤坐靜待芳。
姚青青露出了淺淺的笑來,溫婉、大氣如初。她依舊是當初的那個姚青青,她——怎么做得了當初的那個姚青青?
那淺笑消失在了嘴角,姚青青抬頭看著那暗下的天空。
她不知道該以各種的心態去面對君千鷺,她從不是一個堅強的人。當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時,只想逃、遠遠的逃開。
可是,她又能逃去哪里?她相信,即使她逃的遠遠的、君千鷺再也見不到她,他也只會冷冷的說“宣布王妃暴斃”。
姚青青獨自在院中站了一夜,即使夜深時有些冷,也未將她凍得清醒起來,她只是拿著一顆棋子在那里發著呆。
次日,鈴兒出了她那間屋子,當她看到愣愣的站在院中紅衣女子時,她急忙從屋子里拿了一件厚衣裳給她披上,帶著些斥責的說到:“王妃,你干嘛!”
姚青青看向給自己披上衣裳的小丫頭,她木然的說了聲謝謝便向面前的棋盤倒去,倒在棋盤之上,亂了一盤棋。
“王妃!”小丫頭趕緊上前將姚青青扶著,卻發現她渾身滾燙,小丫頭緊緊的皺起了眉,她忽然想給這昏倒的紅衣女子澆一桶水,讓她在寒涼中明白,身體是她自己的!若有病痛也是她自己所受著!
“來人、來人、王妃暈倒了!”小丫頭大聲叫了起來。
一時間院外急急得走進了幾個奴仆丫鬟來:“王妃怎么了?”
鈴兒憤怒的看著他們:“你們都在干什么!不是一直伺候在院內的嗎?”
“我……昨日是王妃讓我們退出去的,沒有王爺或者王妃的吩咐,我們不敢進入院中。”一個丫鬟有些委屈的看著鈴兒。
此時,她已是王妃身邊的貼身侍婢,她們又怎么惹得起。
“王爺呢?”小丫頭用力的扶著姚青青。
“不知道。”丫鬟搖了搖頭。
小丫頭正犯難間,一抹深紅色的身影從屋中走了出來,他看著鈴兒手中扶著的女子,臉色有些微紅,加上她的天生麗質,此時看起來竟生了幾份媚色。
他本不準備出來,只因他知道在外面冷了一晚,不會有什么大礙,頂多是風寒而已。又因覺得還是同她保持一些莫名其妙的距離好,怎知、怎知還是沖動了。
忽然有種想要嘆服的感覺,他伸手從鈴兒手中抱過了姚青青,隨后對鈴兒說到:“你進來,其他人退出院子。”
鈴兒撇撇嘴,卻還是跟了上去。
君千鷺將姚青青放在了那并未有任何動過的痕跡的床上,他坐在床頭靜靜地看著她。
“給她看看。”君千鷺說到。
“是,王爺。”鈴兒上前搭上了姚青青的脈上,只是越到后來,臉色變得越來越沉重。
“王爺,王妃……情況不妙。”鈴兒說到。
“細說。”君千鷺看著那臉色微紅的人說到。
“之前我便跟王妃說過,不能著寒涼,最好盡快醫治,不然她的右手便會廢了。可如今……即使華佗在世,王妃的右手也無法恢復了。”鈴兒皺著眉說到。
右手廢了,也算是輕巧的。畢竟姚青青身為王妃,右手能拿的起筷子、能穿衣服就夠了,不過、她卻是不能自己綰發的,她的手再不能抬那么高。
“還有。”君千鷺說到。
“什么?”鈴兒掩住心中驚訝,換上了滿眼的疑惑看著那冰冷的人,卻是一眼,便讓她打了個顫,將眼移向了別處。
“雙月夫妻的女兒,不該是連這點兒都看不出來的。”君千鷺依舊是看著姚青青的,依舊是冷冷的,并無其他表情。
“你知道我是誰?”鈴兒驚訝的看著君千鷺。她以為,全天下的人都以為雙月夫妻已死……
“還有。”君千鷺似乎很沒有耐心了。
鈴兒撇撇嘴,看了一眼姚青青才說到:“王妃體內的消磨因寒氣的侵入,開始與那寒氣融合,十天內,王妃必將再次暈倒。”
“沒有了?”君千鷺問到。
“沒有了。”鈴兒垂下了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她是有所隱瞞的,因為她不相信眼前的這個紅衣王爺,所以她不跟他說,她只跟姚青青說實話。
她昨日一直在房中研究她身上的另一種毒,卻發現下毒的人確實是陰狠得很。“鬼翼”,如同鬼怪般神出鬼沒,能隨時在別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同任何的毒藥融合,然后再行吞噬。若另一種毒正在服解藥的話,當那中毒被解藥完全解去時,也就是“鬼翼”無解之時。
中毒的人只有吃著解藥拖延生存的時間。不吃解藥,死的快。吃解藥,死的慢。
“最好不要有隱瞞的。”君千鷺冷冷的說到。“雙月夫妻的女兒,月三嫻。”
鈴兒低頭應著:“是的,王爺。那奴婢出去開方子了。”
君千鷺高估了一個小丫頭的智商,他不知道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只是一個小丫頭而已。所以,他那句威脅的話,該說的明白些。
雙月夫妻的女兒,月三嫻。
本王既能知道你是誰,自然亦是能知道王妃的一切,若是讓本王知道你還有隱瞞的。據說雙月夫妻兩人都不會武功的吧?
以至于十年前,這個躺在床上昏迷著的女子才能無意的救了他們一命。
君千鷺撫上了姚青青的眼角處,小性子這么容易被逼出。果然對自己是喜歡的不得了,而自己對她……他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此時才是乖,才是安靜。
他不大喜歡自己同她親近的時候,她會哭。
身下的人一聲嚶嚀,眼依舊是閉著的,應該在昏沉中。
姚青青只覺得腦袋里昏昏沉沉的,什么都看不到、都理不清,甚至、她想自己是誰,她想半天都想不起來。可是、可是有什么東西在阻礙著自己的呼吸,難受得很。
于是便想要抬起手,才發現手好疼,只有那疼痛的感覺,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君千鷺離開了她的唇,將她的手蓋入了被中。
等大局已定,那人不再是威脅,姚青青?我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如同你十年前,跟著姚封間遍游江南般。這是我的承諾,君千鷺的承諾。雖然你不知道,不過——我會記得。